「謝謝老師!」余賢興奮了,聲高了,做得更板正了,但整個人明顯放鬆下來。
弋輕彎腰倚在木桌邊,問他:「還冷不冷?」
「不冷了。」余賢連連搖頭,像個幼兒園的大孩子。弋戴著面罩,氣息聽起來還是不太穩,他瞧不見人的臉色,是紅是白還是冷汗淋淋。作為弋的關門大弟子並且很有可能是唯一的弟子,余賢怎麼也得關心一下,「老師,你胃很疼嗎?」
「我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他也有胃病。」余賢認真地凝望著那雙墨一樣深邃的眸子。
弋挺直腰杆,大步流星地邁出去。
「歇夠了就抓緊練。」
語氣好像又不太好了,余賢連眨巴好幾下眼,尋思來尋思去只得出個「老師喜怒無常」的結論。
確實無常,無常到反常。
一個從前與他不曾有過片刻接觸的人,竟然會因為他練武傷到自己被氣得胃疼。
余賢大為不解,但更尊師敬道了。
自此後,弋便沒再凶過余賢。
余賢抱著茶杯坐在小院裡吹著風舒服得想哼唧,背上法鞭落下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連疤都沒落下。
他的老師帶回來個小白瓶,說是顏淼研製的藥,去疤的。余賢一聽樂了,嚷嚷道:「怎麼,老師您常年蒙著個臉也需要這玩意嗎?」
與弋相處近半個月了,余賢秉承尊師敬道但也混了個沒大沒小。
弋似乎被余賢近來少有的愉悅情緒所感染,機械的聲音好像都帶上了幾分調皮:「你老師長得還行。」
「是嗎是嗎?」余賢嚷道。
弋很少這麼活潑,余賢抓住了話頭故意激他:「那您給我看看。」
話是這麼說,但余賢倒也沒真想看,畢竟他也清楚作為審異局的To1是不可能隨便讓人知道樣貌。
「沒大沒小。」弋輕斥了一番,便引他進屋上藥。
余賢撩起背心露出他烙著兩道疤痕的後背,當初被杜亦鞭打時的窘迫至此才生出來。他猜測作為代號刃初次登場就被抽了個狗搶屎的事跡已經傳遍審異局所有s+階異者的耳朵。
他的老師肯定也知道。
真丟人。
余賢暗暗奚落自己,他突地意識到在「余賢」和代號「刃」之間畫著粗大明晰的等號。
此刻,他仿佛才有自己就是代號刃的覺悟,而在這一瞬間他忽然認識到他真實存在的雙重身份。
他是刃,因為那一法鞭疏遠杜亦屬實正常,就算心生間隙也不足為過。就算刃清楚地知道杜亦當時中了精神殊力的控制,但法鞭抽下去不僅僅是身體上難以忍受的劇痛,也意味著被抽打的s+階異者犯了錯。可是刃沒錯,偏偏挨了一鞭,還不許代號刃小心眼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