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来不及说话,只能睁着眼睛,看着霍启真的身体离他越来越远,沈欣媛从后面一把抱住了霍启真,让他不至于跟着自己摔落。
最后一刻的画面定格在沈欣媛焦急的脸上,那份慌忙却不是为了他。
所有的惊心动魄好像如同将要退去的海浪一样。
就像他的生命,在这一刻让师玉轩清楚地意识到,将不会再来。
朝着沈欣媛的方向,他很想伸出手拉住她的手心,很想再试一次。
但是已经说什么都太迟了。
师玉轩喉咙里溢出一股腥甜,大脑无法再进行运转,两只眼睛开始变得空洞。
朝着天空的方向,视线似乎望着那上方。
但其实,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所有赶至的警察眼前,师玉轩的身体,直直地朝向礁石下面落去。
刚才扭打成一团的惊心动魄的画面,在此时此刻,终于能够画下休止符。
张源一头冷汗地看着这一切。
颜焕正站在一片霞光之下,肩膀极宽,背影高大。
举着枪,他冷静沉着地应对着一切。
因为他的判断正确,将人质完好地救下。
也幸好这一枪放得及时,否则霍启真的性命可能就没有了。
转身,他望着心有余悸的沈欣媛,以及被她抱着救下的霍启真,冷冷地说“之前你帮过我一次,现在我帮你一次,扯平了。”
霍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一笑“我是为了媛媛。”
颜焕看他一眼,偏过脸,咬肌有点突出,看不出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
颜焕说“我也是为了欣媛。”
晚霞在海面飘荡,如同一团红色的火链,海面并不平静,浪花一阵高过一阵,拍打在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的师玉轩的身上。
杰杰似乎感应到主人的离世,从高空中扑扇着翅膀,一路飞向礁石底下。
来到师玉轩的身边。
它想用喙唤醒自己的主人。
虽然这个主人脾性古怪,总是喜欢和它自称“爸爸”,还要让它最先学会两个词语妈妈,媛媛。
但这个主人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只要不是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会对它很好,总是给它很多最新鲜最可口的果实食用。
如今他的身体越来越僵冷,不知道是海风太大,还是海浪太高。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任杰杰如何唤着“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师玉轩都躺着没有再动弹一下。
天快要黑了。
在沈欣媛和阮司南的配合下,警方在附近的小屋里现了不少师玉轩留下的线索。
包括他藏在饼干盒子里的沈欣媛的那些照片。
直到这一刻,沈欣媛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师玉轩多次提过的那个爸爸,可能是因为当时身处的环境过于紧张,让她忽略掉一些问题。
譬如现在爸爸在哪里,譬如爸爸的身份究竟是谁。
颜焕回答她“欣媛,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爸爸在那之前,现已经惨死在师玉轩的公寓里。很遗憾,是用这个方式告知你他的存在。”
颜焕和霍启真的性情不一样,他认为沈欣媛有知情权,虽然事实有时候很残酷,可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容易让一个人抱憾终身。
至于沈欣媛的选择权是什么,要不要去师从文的坟上去看看他,那就是沈欣媛自己的选择了。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师从文都没有起过养育的责任。
在沈黛的事情方面,他一直是一个高傲又胆小的存在,他害怕的事情太多,顾及的事情太多。
比如说,贸然接近沈黛,沈黛会不会接纳他,沈黛又会不会是他想象中的人,他能保证只是一夜情有了孩子以后,就能够喜欢上沈黛吗
令颜焕和霍启真等人感到意外的是,沈欣媛的态度表现得很和平,没有过大的悲伤,也没有任何的冷漠。
可能对师从文,她没有什么感情,但师从文是给了她这个世界身体的人,他的结局不该落得那么凄惨的地步。
沈欣媛捧着热茶杯,身上盖着毛毯,平静地坐在警方开来的船舱里,说“我会去看看他,我想妈妈也一定会想去看看他。”
至于阮司南那边,她其实更关心“岑奶奶走了,司南哥肯定很难受。”
大家都沉默了一下,颜焕说“我已经单独安排了一间房间,让他好好在里面休息。”
张源回想起今天阮司南问他的一个问题,岑凤华的追悼会已经在绵城举办完毕,于前一天被送去火化。
原本阮万清是想等着儿子回来,但老一辈的人说,万一阮司南一直回不来,是不是要把岑凤华的尸体一直放在家里
为此,阮万清还了脾气,说岑凤华这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孙子,连死后都不能被孙子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