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的治疗原则都大差不差,都是先尽量清除未吸收毒物,然后是服用针对性的解毒药,最后对已经产生的症状进行针对性治疗。
这锦衣公子还在吃饭就病,毒素吸收量应该很小。
时暮也没带药箱,想了想吩咐,“快去泡一杯很浓浓很浓的茶过来,灌下去让他把吃下去的菌蕈吐出来,一杯不行就两杯,吐光了就好了。”
茶中的茶多酚、咖啡因等可以刺激胃粘膜,达到催吐的效果。
现在,锦衣公子的两个小厮对时暮的话已然十分信服,赶紧忙不迭去泡茶。
一杯浓茶灌进去,这公子吐得七荤八素,人也清醒不少。
呕吐物主要就是菌蕈残渣。
众人都在好奇地围观菌蕈解毒,时暮站在人堆外,想再看看这锦衣公子的情况,感觉有人拍自己肩膀,回头看到是谢意。
他像是看了一场愉快的好戏,唇畔浮着清浅笑意,随后低声问:“时大夫看完诊,还不饿?”
“走吧。”
看他率先往酒楼外走去,时暮赶紧跟上。
刚刚那好事者正在围观菌蕈解毒,无意回头,借着外面的月色,看到哥儿大夫已经离开了酒楼大堂,小跑着跟到另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身边。
随后,在一阵席卷天地的寒风中,男人摘下自己的狐裘大氅,为他拢到身上。
小公子衣着朴素,男人却缀金佩玉,华贵非常,看着明明是琴瑟不调的矛盾,但两个人对视的神情,又让人感觉亲密非常。
好事者碰了碰旁边围观的同伴,“快看快看,那个是不是凌王殿下?”
同伴伸着脖子,盯着看了片刻,惊呼出声:“好像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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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新的小店去的马车上,卷在宽大而又温暖的狐裘大氅中,时暮给斜倚在车厢上的倦懒男人科普菌蕈中毒。
“菌蕈中的蟾蜍素则会导致明显的色幻觉,光盖伞毒则会引起视觉、味觉和听觉的紊乱,乃至人格改变。”
对方疑惑,“一朵小小菌蕈竟然有这样大的能耐?”
时暮冲他扯了扯唇角,“别说一朵小小的菌蕈,你甚至想象不到,微小如灰尘都会害死人。”
谢意诧异,“灰尘?”
“有一种名叫矽肺的病就是因为吸入大量灰尘引起,在十至十五年间病。最常出现在石材雕刻师傅中。”
面前之人拧眉,神情极度不解,“你为何能懂这么多,叫我汗颜。”
被他这么捧,时暮心里愉快,但面上还是要谦虚,“术业有专攻,我是大夫嘛,当然知道这些。就像你,诗词歌赋,不凡身手,我不也不会?什么云胡不喜,什么故人相与,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面前的人已经掩不住眉宇间的笑意,慢悠悠地吐出一句,“只愿君心似我心。”
愿你心如我心?没头没尾的,时暮又茫然了,“什么?”
谢意垂眸摇头,敛去眸中情绪,随即自然而然地岔开了话题,“可有想过去参加甲级大夫的考试?”
时暮没想到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皇子也知道这个考试,摇头,“不参加啊。”
谢意也能猜到,他顾虑父亲太常寺少卿时献。
若成了甲级大夫,录入太医署医士名录,就要受太常寺管理。
又遗憾:“只是时大夫医术精湛,不参加会不会有些可惜?”
时暮睨他神情,又找到揶揄的角度,倾身靠近,凝注对面的幽深眼眸,轻声问:“你不会是想推荐我去考试吧?就这么崇拜哥?”
马车空间狭小,谢意见他清亮眸中闪烁光芒,如同夏日烈阳,刺眼而灼热,却在自己心间浇灌出一支馥郁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