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風送來的飯菜被擱置在外間桌上,齊曕沒動。他轉過屏風進了裡間,手裡正拿著那串赤風要扔掉的糖葫蘆。
齊曕不疾不徐地往榻邊走,迎上姜嬈羞臊的目光,故意咬了一顆紅彤彤的糖葫蘆吃進嘴裡,細細品味。
姜嬈不看那該死的糖葫蘆,將臉蒙進被子裡。
過了片刻,齊曕探手,伸進薄褥。
姜嬈慌忙探出腦袋,只露出一雙瞪得溜圓的眼睛,說話嘴巴悶在被子裡,聽起來聲音有些瓮瓮的。她問:「侯爺又要做什麼!」
話里含著惱意,齊曕察覺,挑了一下眉梢。
隨即,他沉沉笑了聲,語調締出幾分為難:「嘖,嬈嬈吃過的糖葫蘆都不甜了。」
姜嬈的臉愈發透紅,剛要說話,下一刻,卻雙腿一僵,頓口無言。
片刻。
好在沐浴的時候,齊曕沒來折騰她。
「公主蒙著腦袋不悶麼。」
齊曕坐在桌邊,看她一眼:「公主磨蹭太久,飯菜都涼了,臣命人拿去熱一熱。」
姜嬈沒好氣地答他:「不悶!」
姜嬈花了許久將渾身上下洗乾淨,不是她故意拖沓,實在是拜齊曕所賜,她總覺得身下黏膩著糖漬,怎麼也洗不干凈。
姜嬈再次蒙躲進了被子裡,捂住耳朵閉上眼,全當聽不見也看不見。可即便這樣,齊曕說的話仍在耳邊一遍遍迴響,甚至就連他那雙尤雲殢雨的桃花眼,也時時在她眼前晃蕩。
隔著一層被褥,齊曕的聲音傳到她耳朵里,悶悶的,聽著越發像是憋著笑,她已經能想像到他一臉戲謔的樣子了。
「那公主也不餓?」
被子裡的人半晌都沒反應,齊曕也不急。他從容地吃著手中剩下的糖葫蘆。他可捨不得扔。
怎麼總被他欺負呢,還是用些奇奇怪怪的法子。她幾乎懷疑齊曕是不是有什麼怪癖。
姜嬈彎了彎眉眼,放下心來。
「果然。」齊曕挑唇低笑,眸光深晦,「還是嬈嬈最甜。」
被子下籠著的人形明顯一松。齊曕彎了彎唇,起身出去。
等腳步聲走遠,姜嬈小心翼翼探出腦袋打量,確認齊曕已經去了外間,這才長長舒了口氣,細長的腿一蹬,將被子踢開——悶在裡面實在太熱了。
她揮著白綿綿的兩隻小手給自己扇風,又歇了會兒,方去沐浴。
「……」姜嬈沉默下來。她真有些餓了,畢竟齊曕還吃了糖葫蘆,她可什麼都沒吃。可是她又不想和齊曕一起吃飯,不想看到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良久,姜嬈出聲:「我……我想先沐浴。」頓一頓,她馬上又道,「我沐浴要好久的,侯爺不用等我,可以先用。」
齊曕慢悠悠地收回手,冷白的長指勾纏著絲縷瑩潤。他將濡潤的指壓到唇邊,殷紅舌尖勾出,慢條斯理地舔了舔。
沐浴完,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出了盥室。然而,外間桌上並沒有擺著飯菜。
長簽上串著的糖葫蘆還剩下最後兩顆,齊曕咬了一顆,慢條斯理地吃完,應了聲:「好。」
姜嬈在心裡一遍遍罵齊曕。
可是,等看到赤風再次送來的吃食備著兩雙筷子的時候,姜嬈臉上的笑凝固了。
「我……不是讓侯爺先吃了嗎……不用等我。」
「沒有嬈嬈,侯爺吃不下。」齊曕笑。
「……」姜嬈看一眼齊曕淺淡的笑意,她發現,現在任何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她都能聯想出許多亂七八糟的意思。
找不到藉口,兩人一起用飯,姜嬈低頭不語。
瞥見姜嬈的腦袋都快埋進碗裡去了,齊曕覺得好笑。他也不管她,慢慢悠悠用完了飯。
姜嬈埋著腦袋頗有些食之無味,匆匆吃罷,命人收拾了碟碗。
溧潞院原本也置備好了一應所用,兩人不用特意回眠山院,就在溧潞院歇下。
不過才剛吃了東西,倒也沒這麼早就睡,二人穿著寢衣坐在榻上,各自看書。准確地說,姜嬈在看書,齊曕則還是在看他後晌拿著那份臨兗山形圖。
看書看了小半個時辰,姜嬈眼睛有些乏,又好奇齊曕看的什麼,便湊到他身側問:「侯爺,你一直看這份山形圖,是在找什麼嗎?」
齊曕並未抬頭,聲線冷冽:「臨兗府的宣慰使譚浩為,於三日前帶人出城,後不知所蹤。兩日前,官兵開始四處捉拿漳國姦細,濫殺無辜,臨兗就此亂了起來。」
姜嬈想起在陽昌府城門遇到的那一家三口,那男子說,最開始是一個姓蔣的都司帶官兵在城中捉拿姦細的。
宣慰使是都司的上司。宣慰使三日前失蹤,都司兩日前開始帶人捉拿姦細。
姜嬈理了理:「莫非,宣慰使的失蹤,和那個蔣都司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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