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清脆的聲音在巷子裡迴蕩,宋瑜聽見來人正往這裡跑皺起了眉頭,巷子裡的燈壞了很久了,自己家門口的燈籠也不亮,季初晗這麼摸黑跑過來不摔倒才怪,「核心,原地待著別過來。」
轉頭把林阮舟交給了6戈,「你扶好,我去開門。」
宋瑜要鬆手開門,6戈沒辦法只能把林阮舟攬在懷裡,這輩子頭一回摟一個男人他渾身不自在。
借著一戶的燈,宋瑜避過水坑走了過去,秦淑容和季初晗提著行李箱在門外等了半個小時,「秦阿姨,等久了吧?」
「怎麼這麼晚才回家?」秦淑容看見遠處的林阮舟連站都站不穩,又聞到宋瑜身上的酒味,詢問道,「怎麼了這是?」
宋瑜進門先打開了門檐下的燈籠,順著亮光回頭看見唐珵已經踩著水坑走了過來,才應道,「聚會喝了點酒,沒事。」
宋瑜讓6戈先把林阮舟送了進去,拍了拍季初晗的腦袋,「進去幫幫哥哥。」
話說完唐珵已經慢慢踱步到了門口,正低頭看淌過雨水浸濕的鞋,想蹲下來擦就聽見人喊他,「珵珵,怎麼不進來?」
酒意混著困意他懶懶地抬起眼皮,看見秦淑容愣了愣,含著笑喊了句,「媽。。。」
「不好意思秦阿姨,我沒看住讓人灌了唐珵兩杯。」
秦淑容神情溫和,把手裡買的水果和菜遞給宋瑜,「你先進去照顧你同學吧。」
「什麼時候會喝酒的?」
站在秦淑容面前,唐珵總有些窘迫或是羞澀,連想到可能要聽訓還忍不住覺得心情愉悅,平常人家裡哪有當媽的不訓兒子的,撒個嬌,母子再沒有隔夜的仇。
「媽,我沒喝多少。。。」
「唐珵,我接你來是讓你好好學習的。」
秦淑容轉頭看了唐珵一眼,唐珵在巷子微弱的燈光下,還是清楚地看到秦淑容對著他時滿眼的憎惡,這詞一點也不誇張,有人竟然看自己的兒子像是看洪水猛獸一樣,然後聽見她丟下一句,「你要是學你爸,趁早回去吧。」
穿堂風吹得人心冷,唐珵站在那裡一瞬間酒醒了,他有些遲鈍了總覺得秦淑容對他冷淡是因為多少年沒見情分還沒積攢夠,原來不是。
在秦淑容眼裡,唐建業和唐珵是打斷骨頭連著筋,血脈里的罪惡相融。
秦淑容給兩人燉了兩碗雙耳雪梨湯讓他們先醒醒酒,唐珵的酒已經被風吹得醒了大半看著眼前的湯分神,一口也沒喝。
一瞬間想到的竟然是,唐建業喝多的時候,秦淑容是不是也拖著醉鬼回家,由著他撒酒瘋打人摔東西,等人折騰到半夜睡著了開始收拾家裡的一片狼藉,順便埋怨一下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他體會過,的確不是人過的日子。
不怪秦淑容走。
「珵珵,喝了早點睡吧,不然明天起來要頭疼的。」
也許是察覺自己剛剛話重了,秦淑容此刻的語氣柔和得像唐珵先前想像的一樣,只是這會兒聽感覺已經變了。
「謝謝媽。」
季初晗在一邊吵著鬧著也要喝,不見得季初晗就愛喝這個,大概是看見唐珵有他沒有,非要爭一爭。
唐珵笑了一聲,換成以前雪梨湯就是再不對自己的口味他也不可能讓給季初晗,現在卻覺得沒什麼意思,爭來爭去季初晗就算在他這裡喝不到,宋瑜也會把林阮舟的分給他一半,再不濟秦淑容還能去再做一回,反正他有的季初晗早晚得有。
他把眼前的雪梨湯往季初晗的方向推了推,自己端起水杯喝了兩口溫水。
「珵珵,你不用。。。」
「讓他喝吧。」唐珵打斷了秦淑容,語氣和神情一樣淡然,「我酒已經醒了,大晚上的不想聽人哭。」
今天剛下過雨外間的風大,吹得門帘打在門上作響但屋內卻悶熱得很,秦淑容怕把他們吹感冒沒有開空調,唐珵想起今天方平讓他把一些矜貴的花搬到了屋檐下避雨,說是雨停了再搬回原處,正好在屋裡面也坐不住,唐珵索性到院子裡搬花去了。
林阮舟喝多了酒不像唐珵那樣安靜地坐著,話總是很多,只是平日裡伶牙俐齒的現在看著反而有些憨態,宋瑜餵一口喝一口,時不時托著腦袋說頭疼,明明和宋瑜就差一歲看起來卻要比唐珵還像個小孩兒。
小時候林阮舟挨打比較多,林榮一點就著的脾氣受不了林阮舟溫吞的性子,話急了就動手,長大些倒是不常見動手尤其是上了大學以後,林榮一個指頭也沒碰過他,那也是因為林阮舟是七百始里唯一上了清華的人。
雖說北京遍地是人才但林阮舟在七百始算得上是一枝獨秀了,宋瑜打小的成績也算很好文理分班前兩個人還曾第一第二輪流坐,分班以後宋瑜報了文科,在英語數學上的成績一直穩定,就是總栽到歷史語文上,但也算在喜歡的領域一騎絕塵。
林阮舟就不同了,學理是林榮在當下熱門專業中替林阮舟做的選擇,他比同屆的學生小一歲,從小替他做選擇的人也多,細細想想也沒什麼非選不可甚至可以違背林榮意願的喜好,糊裡糊塗選了理科,沒想到歪打正著他自己在理科上的天賦高於文科,順理成章的考上了清華。
當年報志願的時候,是林阮舟那些年唯一一次想自己做主,林榮找了很多專業的老師替林阮舟估分報志願,最後覺得以林阮舟目前的估分情況可以賭一把清華,他沒那麼大的信心,況且他也不想留在北京想離杭州外公家近些,所以一直在考慮浙江的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