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没听到一样,仍歪着脖子,无力地呜咽着。
“姑娘,我是阿姨呀。看看我。”手忙脚乱地跟着周彦君解束缚带,心痛无以言喻。
那双光彩夺目的漂亮眼睛。如今却如失去火彩的欧泊,无比空洞。无聚焦、更无一丝生机。能窥见的,只余无尽的痛苦与恐慌。
男人迅速把手提袋里的毛毯拿出来。“常青。”
他把毯子递在女人面前,是那张陪她从小到大的小毯子。
周彦君举着毯子的手微微颤抖,李阿姨捂着嘴,压制着哭声。
此刻两人寄希望于一张旧毯子,希望它如以往一样能安抚她的情绪。
女孩的眼,红肿如核桃。看不出有什么特殊反应。
周彦君再度把毛毯往前递。
而床上的人突然间惊恐地往后退,反应很大,没了束缚带绑着,人砰地一声摔下床。
那张易碎的脸上交织着坠地的痛苦。
空洞的眼里只有防备、恐惧。清清楚楚地告诉男人,她不认识他,她害怕。
男人强忍着,控制她的挣扎,尝试着用毯子把人包裹着抱起。
周彦君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如此赤裸裸地直面痛苦,心脏不可控地传来钝痛。
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软绵绵地瘫在男人怀里,双臂无力垂下,哭声如受伤的小兽。
当湿润的热毛巾抚过眼角、脸颊、嘴唇。怀里的人忽然有了反应,她挣扎着,努力吸吮毛巾上的水分。
“阿姨,水!”周彦君拿远毛巾,边安抚躁动的人,控制着力度地把人摁在怀里,怕她弄到手上的伤,又怕抓重了吓到她。
一碗温水入喉,人却意外地平静下来。那双结痂伤口交织青紫淤青的手,笨拙地扶着碗。
水已经喝完了,嘴还在碗边砸吧,巴掌大小的脸埋在碗里。
周彦君微微用力,拿掉那个碗。
怀里的人随着抽走的碗慢慢抬头,懵懂的眼眸怯怯地看着男人,眼里开始弥漫雾气。
“乖,乖。”周彦君轻拍她的背,只觉双眼酸涩。
饭是助理火速在医院附近买来的普通白米饭,李阿姨用鸡汤拌着米饭。时不时抹一把泪,她真的只带了汤,她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没人为病人准备午饭。
周彦君笨拙地拿起勺子舀饭,女孩窝在他怀里,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动作。
她太饿了,勺子刚递到嘴边,她就迫不及待地吞掉勺里的食物,嚼也不嚼。
边哭边吃下一勺又一勺的泡饭。
她没有疯,只是受到伤害,应激后忘记了一切。
周遭陌生的一切,脑中挥之不去的梦魇,身体的强烈不适,都让她无比恐惧,却又无法表达。
只能像被遗落在路边的弃儿那样,无助地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