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谢宁莞也窝在谢琰怀中沉沉睡去。
华安殿外的宫灯亮了一夜,这个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康宁宫。
拿着一串佛珠呢呢喃喃的沈太后缓缓睁开双眼,眼角堆起的一条条细纹给她刻薄的五官添上些和蔼的气息。
“可是你亲眼所见?”
“是,奴婢给陛下送完参汤后,路过华安殿,瞧见那宫门张灯结彩的。”
她扶起沈太后,搀着走到软榻边,附耳继续道:“太后可要奴婢去查探一二?”
“让李福海去瞧瞧。”
话音落下,李福海就躬着身子走了进来,“太后,燕王妃求见。”
沈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蹙眉道:“她是何时进的宫!”
不等身边人回话,谢宁莞迈着大步,摇曳生姿地走进来。
脸上露出谢宁莞一惯的笑,眉梢带笑,“儿臣昨儿就进宫了,只是与陛下聊得忘了时辰,这才没来得及向太后请安,赶早一醒来,就来叨扰太后了。”
“如此便罢,算你有心。”沈太后眉宇的怨气消下几分,摆了摆手道:“坐吧。”
谢宁莞倒也不忸怩,直接坐下,侧身看着沈太后道:“儿臣此番来,是想请教太后一二。”
沈太后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靠在软榻上,轻声道:“看你这般诚恳,哀家定也会倾囊相授。”
然而,嘴角的笑只维持了片刻。
“早前听说太后因着儿臣与公主长得相像,故而甚是不喜,可公主可是太后所养育的孩子啊,难不成太后不喜公主?”
杯盏被无情地高高掷下,磕在黄木桌上,出砰的声响,清脆的碰撞声渐消后,诺大的殿宇里寂静无声。
所有奴才都愣住了,大气不敢出一下,纷纷低着头,用余光觑着沈太后的脸色。
“放肆!”玉嬷嬷扫过去一个眼神,大喊道:“王妃莫要信口开河,太后对公主乃是实打实的好,奴婢们可是都看在的眼里。”
“呵呵呵呵……”谢宁莞捂嘴一笑,转瞬间就收起笑脸,咬牙冷脸道:“可这份好又有几分真心!”
沈太后坐直身子,半蹙起眉头凝着谢宁莞,“燕王妃的尊卑礼仪可是都丢在宫外了!”
谢宁莞瞥了眼李福海,李福海会意,将宫婢都带了下去,将门从外带上。
沈太后看着李福海这一奇异的举动,冷眼道:“李福海是你安插在哀家身侧的?你究竟是何人!”
谢宁莞起身,缓缓向沈太后靠近,一双琉璃眼瞳浸染了几分寒意,直勾勾地盯着沈太后。
玉嬷嬷立马警惕起来,侧身挡在沈太后身前。露出一个头的沈太后看着越来越近的谢宁莞,心里隐约升起一丝不安的情绪,尤其是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平静得摄人心魄,盯得她心底毛。
在距离两步之遥,谢宁莞停下了脚步,睥睨着沈太后,面无表情地道:“太后瞧不出来吗?看来儿臣今日的脂粉较以往上得多了些。”
沈太后听着她一口一个儿臣,渐渐摸出了感觉,再看她的神情,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但被她否认掉了,这么荒谬的事怎可能存在,不过是一句儿臣,又能说明什么,毕竟燕王的王妃在她跟前自称儿臣也是能说得通的。
她正想安慰是自己多心时,谢宁莞却亲自佐证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