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越苏坐了起身,要将床榻让给他:“你睡我这儿吧,无碍的。”
不知怎的,嬴琅那半张带有印子的脸红就算了,另外半张似乎也红了起来,渐渐的眼睛深处,溢出些不明的情绪。
他坐在她床边,刚刚听从她的话躺下,顺带着拉上被子,就见越苏已经穿好了缎袜,准备下床了。
原来她是这么个意思,让他自己睡。
他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丝可笑,而这可笑之后,却又有几分本该如此。
“你不问我怎么没走吗?”
越苏摇头,而后又问:“殿下今日不是休沐吗?”
今日确实是休沐,正因如此,他才想见越苏,没有朝政繁忙,度过没有她的时间,成了最难的事情。
人生的欢愉和伤怀,都是片刻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平常、不悲不喜,才是长久的存在的。
他从前只能感觉的后者,而前面的,几乎全都是越苏带给他的。
可奇怪的是,无论她带给他的是什么,他似乎都能欣然接受。
只是接受不了她离开。
越苏开了小窗,对着镜子将自己的头挽了简单的一个髻,只用簪子簪住,再无装饰。
庭院中,尚无人打扫。
也是,如今天色都才蒙蒙亮,丫头们估计睡得正香甜。
嬴琅走过来。
“怎么,你不继续睡了吗?”越苏以为他是怕别人看到,“我这院子口风紧,不会有人传出去的,况且平日除了我的贴身丫鬟,其他人都不会进来。”
嬴琅随口嗯了一声,拿过桌上的眉笔:“我为你画眉可好?”
在太子府中,有一回素宜不在,越苏便自己对镜画眉,可是画了许久,也总不得法。
嬴琅实在看不下去,就接过她的眉笔。
大概他天赋异禀,学任何东西都是快的,只试了两次,第三次画时,已经很熟练地画出了好看的眉形,薄雾如弯月,纤长如柳丝,越苏欣喜于此,也羞愧于自己这双手。
“你的手,大概不愿意屈就于画眉。”
越苏试图否认道:“我只是给自己画眉画不好,给别人画还是可以的。”
嬴琅挑眉,似乎是在怀疑她说的话,越苏便按着他坐下,挑了一支纯黑的眉笔,认真地在他眉目之上描摹。
画完后,嬴琅有些好奇,想要拿过镜子看看到底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结果越苏遮在镜前,故作轻松:“挺不错的,殿下眉形趋于完美,画眉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如今这眉,增添了几分英气,更显殿下威严。”
“当真?”
“自然,我岂会骗你。”越苏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