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兒——九哥兒——」
他悚然一驚,回頭去尋,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斗篷的前襟。
從前在宮裡時,聽宮人說志怪傳聞,便說是民間有一種山精野怪,專揀在荒涼偏僻的地方,盯著走夜路的人叫名字。你要是應它一聲,魂兒便要被勾去了。
哪怕他心裡知道,世上本無什麼妖鬼,臨到跟前,總難免還是有些怕的。
他面對黑漆漆一片夜色,心裡正慌,忽見不遠處的帳篷後面,繞出一個人影來。雖瞧不清究竟,卻被遠處火塘里的光照出一身破舊棉衣來。
他心裡陡然便是一松。
這顯然是隊伍里被俘的男子了,既是人,就沒有什麼可怕的。
對方緩步向他走過來,應當是怕聲音大了,讓北涼人聽見,只壓著嗓子說話:「九哥兒莫慌,是我。」
他聽著是有幾分熟悉,待那人走近跟前,也就認出來了。
是柳君。
柳君,名月白,是在他母皇身邊有年頭的君侍了,不過與中宮向來也沒有太多的交好。從前都在宮裡時,便是見面互相問候一聲的關係,除此之外沒有旁的。
他倒也沒意料,會在這深夜裡遇上他。
但還是依著禮數福了福身,「原來是柳君。」
北地的夜裡極涼,走動的時候,身上還有幾分熱氣兒,可一旦停下腳步,便只覺得天寒地凍,要將人都凍成冰坨子似的。
崔冉裹著白狐的斗篷,都有些受不住,瞧著面前的人這一身鑽棉絮的衣裳,忍不住都替他冷。
他總以為,這人深夜裡冒著嚴寒出來,總歸是有什麼要緊事。原想隨口寒暄幾句的,轉念一想,為顧著彼此的體面,還是不好多管旁人的閒事。
於是便默默將身子讓開些,好讓他過路。
不料,柳月白竟沒動,只停在他跟前,站定瞭望著他。
他怔了怔,終於從那般期期艾艾,帶著幾分羞於啟齒的眼神中,瞧明白了一樁事——對方正是來尋他的。
兩廂對望,俱是沉默。
最終是柳月白搓了搓手,擠出兩分笑來,「許久不曾見了,九哥兒近來可還好麼?」
崔冉瞧著他,第一時間沒有答話。
今夜早些時候,他們還見過的,便是在靠近二皇女的軍營那裡,幾名男子躲在河邊悄悄洗衣。他們不但見了面,說了話,柳月白還當著他跟前將崔宜諷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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