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满意了?
林乐霜的眼前划过重重血雾,不悦地眯了眯眼睛。
她怎么可能满意,父亲这就觉得无法忍受了?昨夜在三哥和四哥的院子里,父亲不是很能忍吗?
哼!我的好父亲,这才是刚刚开始呢,日后又该怎么心疼才好呢。
林乐霜讶异地看着林简,睁大一双清澈的眼睛,问:“父亲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霜儿知道父亲对我向淮阳王和盘托出这件事不满,可是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昨夜的动静闹这么大,难道父亲还指望没有人知晓吗?”
“那自然不是……”林简有些吞吐。
林乐霜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一副着急解释的模样,继续追问:“既然父亲也知道遮掩不住,那么女儿今日将林府的祸患消解为无形,争取到了淮阳王的帮助,也挽回了大将军府的名声,就连庶兄们的名声都设法保全了,霜儿实在是不明白父亲到底有何不满意?”
王丰听了个明白,不由得大怒,瞪视着林简。
“这个……你的庶兄们……”林简也自觉这般对着林乐霜没有道理,但是他内心是清楚的,若是林乐霜不这么咄咄『逼』人和他谈条件,不这么着急在淮阳王面前将这件事情咬死,小娇他们哭的不这么可怜……
他也许不会这么不满。
若是王氏生的孩子不这么将人迫到墙角上,这个家就不会这么四分五裂。
“父亲是在心疼庶兄们吗?”林乐霜直接问。
林简摊开手说:“霜儿,你们都是父亲生的孩子,如今,二郎和五郎都还小,这要分府出去过活……”
“那父亲的意思是要暗地里不让他们分府吗?”林乐霜失笑一声,“父亲为了他们连林府都可以搭上吗?我真是羡慕他们呢,三哥和四哥生死未卜,也没有见父亲如此牵肠挂肚,为了小娇生的孩子,父亲对我又是要砍杀又是迁怒。”
林乐霜看向王丰,拉长了声音说:“我母亲生的孩子果然是比不上一个滕妾生的孩子的……连府中的奴仆们都这样说。既然父亲也知道都是您的孩子,希望您不要寒了嫡子们的心。”
王丰冷笑了数声,“霜儿,跟舅舅走,你这个爹反正也是靠不住了,不如和你母亲回王家过活好了,我们王家也是世家大族,那里还能缺了你们的。他愿意和那个贱婢一起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便拿剑给她个痛快便是。”
外甥女连淮阳王都能搞定,一个大将军府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如今林简敢翻脸吗?
舅舅是干什么用的?
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给外甥女撑腰的,他是王家的家主,不能坐看着王家女儿的孩子受委屈。
林乐霜起身欲走,林简连忙拦住,大骂:“做父亲的难道不能向女儿个脾气吗?我不过是只说了这么几句,你就有一堆话来等着我,真是不孝女啊。你舅舅方才就在这里听得清楚,我已经让人将小娇关入西苑,二娘子不得随意出东园,我难过的是你的两个庶兄年纪都不大,今后也不能以林氏子孙的名义在外行走,皇上和淮阳王那里都有了不好的记录,只怕日后仕途也不用想了。”
“所以呢?”林乐霜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
林简不自在地躲避着女儿的眼神,耍赖地说:“你这个做女儿的就不能主动替父亲分忧吗?让你的两个庶兄多分一点财产?”
这会也只能为两个儿子争取这个了。
林乐霜收住委屈的眼泪,转悲为喜,点点头说:“父亲说的甚是,自我主掌中馈以来,现母亲的产业多年被小娇管着,田租和铺子里的出息都没有登到账上来,至于父亲您得到的赏赐和私产,府中也是没有入账的,只怕也在小娇手中捏着,我手中只有每个月从外院拨到内院的一笔款项,以供家用,不知道父亲打算怎么分呢?”
林简只觉得头疼,王氏一直病着,府中的事务都交给了小娇打理,他也早已默认小娇才是这个府中真正的女主人,如今,他说要分家产,要多给两个庶子分,那要怎么分呢?
所有的东西都在小娇的手中,想要分东西?只怕应当小娇先把东西吐出来吧。
林乐霜卷了卷梢,没有任何感情地说:“按大兴朝礼法,嫡母的嫁妆都应当传给嫡子嫡女的,而父亲的家产七成到九成归属于嫡子……父亲,您的那些私产,都握在小娇的手中,究竟有多少,母亲和我都不知道,就更别提三哥和四哥了。”
她加重声音:“父亲,您自己估『摸』有多少私产,留出嫡子嫡女的一份来,剩下的都给庶兄们吧。以往小娇手中握着的母亲嫁妆里的田租和铺子里的出息,我们也不问她要了,就当是我们分给庶兄们的好了,若是多了,就做二妹和三妹的嫁妆。三哥和四哥还病着,母亲也在养病,不能劳神,我权且替他们做了这个主,不知父亲还满意吗?”
这话说的太大方,林简听着脸却红了。
这些年林府的家底到底有多少,只有小娇知道,父亲分了多少浮财给庶兄们,也都是他们自个说了算。
只是那些摆在明面上的田地、铺子、宅子却不能这样分了。
林乐霜压根都没有期望过,父亲能从手指缝里留下多少给自己和哥哥们。
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但若是父亲还想从母亲的嫁妆里要一些补贴出来,那是万万不能。
“若是父亲要多给庶兄们些,三哥和四哥只怕也没有意见的,不过我想父亲敢多给,二哥可能也不敢多拿,”林乐霜毫不在意地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简奇怪地问。
难道大娘子还拿了二郎的什么把柄不成?一点都不尊敬兄长的东西,只怕日后也是个白眼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父亲不信,便叫二哥来和我谈谈,一试便知,”林乐霜悠闲地讲。
又扯了在一旁看戏的王丰,“择日不如撞日,舅舅在这里,也可以做个证明。”
王丰觉得自个就是外甥女背后的一堵背景墙,压根不需要他出马说什么,只要他坐在那里,外甥女便能妥妥地搞定一切。
“王公,您看霜儿越来越胡闹了……”林简腆着脸,向王丰讨个人情。
王丰一扭脑袋,他真是坐在这里看着林简的无耻,看的够够得了,自家的女儿长大了,宁可老死家中,也不愿意让她们嫁入新贵家中。
嫁给林简这样的男人,真是生不如死。
“对啊,我也很好奇,论起来,只要林云没有除族,我也还算是他字面上的舅舅呢,做人家舅舅的,听了这样的话,没有不好奇的。”王丰幸灾乐祸地说。
希望外甥女能让他再看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