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妗俯在梳妝檯前,許久,她才很慢地搖了搖頭:
「我沒事。」
安玲趕緊將楹窗關上,拿上一件外衫替姑娘披上,結果,她不慎將一方手帕帶了出來,藏青色的手帕落在了地上。
安玲看見手帕時,下意識地想起在郡主府中裴大人說的話,她吶吶地想要撿起來。
姜姒妗也看見了,她輕垂下杏眸。
安玲一點點走到她面前,拿著手帕,悶聲說:「姑娘,這手帕,下次遇見裴大人時,還是還給他吧?」
姜姒妗眼睫一顫,她仿若沒聽出安玲話中的試探,許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她就安靜地點了點頭,聲音格外輕細:
「好。」
她應了下來,在這一刻格外乖巧。
安玲卻覺得鼻尖一陣發酸,喉嚨都有點澀得難受。
她是自幼陪著姑娘長大的,她幾乎從未見過姑娘情竇初開的時候,她和姑娘都是很小時便知曉姑娘的夫家,快要及笄時,姑爺頻繁出現在姜家,在姜家的放任下,姑娘和姑爺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多。
她瞧著姑娘乖順地接受家中安排,一點點和姑爺接觸,然後嫁到周家,替姑爺操勞家中事宜。
姑娘這般乖巧,從始至終都沒有過一點抗拒,入流從善地接受了家中所有的安排。
於是,所有人都忘了問過姑娘是否喜歡姑爺。
等後來,也不需要再問這個問題,夫妻兩年,再不喜歡也相處出了情誼,在衢州城時,姑娘和姑爺即使不是琴瑟和鳴,也算得上是一對惹人驚羨的恩愛夫妻。
安玲也有點茫然,怎麼來京城一趟,就什麼都變了。
「姑娘……姑娘……」安玲忍不住哭著喊她,眼淚爭先恐後地砸下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奴婢只是害怕……」
她不是想讓姑娘不高興。
姜姒妗握住了她的手,銅鏡將女子照得些許模糊,但她的聲音沒有一點遲疑:
「我知道該做什麼,我不會做錯事的。」
她父母膝下沒有男兒,她是最乖巧的女郎。
手帕被疊好,收在了梳妝檯上,她不能再忘記將這手帕還給裴初慍了。
外間落著雨,也刮著風,像極了她初見他那日的情景。
但今日她不會推門出去,也不會再遇見那個人。
雨水未曾落在屋中,她輕顫了下眼瞼,卻是有雨水順著她臉頰滑下。
許是楹窗未關緊,冷風吹開了楹窗,燭火明明暗暗閃爍,淺淡的月色透過楹窗照進來,落在女子身上,黛眉姣姣,襯映著她的臉和唇都透著一股白,令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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