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长史家的大小姐,金屋玉堂娇养出的千金,性情似乎太骄傲了些,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成峤走到她身侧,主动和她搭话:“怎么说也是护送了一路,大小姐这样冷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罪了你。”
是没有得罪,可她就是不喜欢他,不行吗?
阿絮脚步未停,略微侧过身来,轻轻横了他一眼。
这一路上,出于那不知缘由的恶意,阿絮并未认真看过他的相貌。现下两人并肩而行,这样近距离地在他身上扫视,阿絮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长相确实是一等一的俊美。
然而她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成峤那极为出色的容貌,而是他脸上那种睥睨的神情与周身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这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下人身上。
好吧,这人之前可能并不是一个下人。
但他以后是了。
想到这里,阿絮的目光再次横了过去,带着点警告的意思:“装乖卖巧、舌灿莲花,在我这里是没有用的。我不是父亲,不要以为我会吃你这套。”
之前这人总是哄着她爹,搞得她一直想赶他走,始终没能成功。
成峤低声笑了笑:“看来大小姐确实对我成见颇深。”
阿絮懒得跟他多说,转过身去,继续朝前。
到了自己的小院门前,阿絮暂时停住脚步,命令他道:“你今天不许吃饭。”
成峤微微挑眉,表情有点不解:“为何?”
“本小姐惩罚一个侍卫,需要理由吗?”阿絮道。
过于理直气壮,连身后的侍女也不由得抬眼,看向她的眼神中满含诧异,随即又看了成峤一眼,有些担心这少年被激怒。
然而成峤立在阿絮身前,视线由下往上,看见她交握着的双手指尖微动,呼吸起伏的胸口并不算平稳,放出狠话之后特意扬起纤细洁白的脖颈,眸光却转向了一侧,不肯与他对视,很明显的虚张声势的样子。
他的视线便定定落在了少女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在刚来帝都时,成峤就曾听说,平宁王府长史家的大小姐姿容倾城,冠绝京华。
以他的审美来说这当然是真的,不过他还是觉得这女孩太瘦了些,整个人也是柔柔弱弱的,像是雨后娇艳的海棠,很容易让人有一种保护欲。
因为年纪小,大小姐的脸上还有一种天真的神气,即使在面对他的时候,尽力表现得强势乃至蛮横,也不令人讨厌,只让人感觉娇得要命,打心眼儿里想唯她之命是从。
起码成峤是这样的。
被他直白而极具侵略意味的目光注视着,阿絮很快察觉到不对,转过视线,欲要警告他。
然而少年却更向前一步,脚尖几乎挨到她的,身子微微伏低,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的眼睛道:“好狠心的大小姐,让人卖力,还不给人饭吃,这是长史千金的特殊爱好吗?”
阿絮对上他锐利的视线,没来由的有点儿害怕,忍住了眼睫的颤动,声音又娇又冷:“是给你的特殊待遇,且受着吧,哼!”
说完便转身踏进院门,脚步极快,仿佛再与他对视片刻就要败下阵来。
……
许是阿絮今日的行为太过异常,到了晚间,流苏服侍她沐浴过后,一边为她擦拭湿发,一边在她身后道:“小姐,那成侍卫到底是救过您性命的,这样子针对他,会不会不太好?”
关于这个救命之恩,阿絮的记忆其实很模糊,她当时是昏迷的状态,对此没有什么实感。
反倒是醒过来之后,一看见成峤,就感觉哪里都不顺眼,总想找点理由报复他。
报复?阿絮的脑海中闪过这个词,不禁有些愣神。
她为什么要报复他来着?
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更别提向流苏解释了,遂一只手支在梳妆台上,撑着下巴,无所谓地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嘛。”
流苏听见这话,也不再劝,横竖她们家小姐也有任性的资本,欺负一个小侍卫也算不得什么?
“那小姐把他弄到身边当侍卫,是为了欺……呃,调教他吗?”流苏问。
阿絮拿起妆台上的梳子,一面递给流苏,一面道:“不是本小姐非要把他弄到身边,是这人狗皮膏药似的。”她抬起白玉似的手,指了指隔壁院子,“阿爹不晓得听了他什么话,居然让他住在我隔壁,这人不是图谋不轨是什么?”
“他既然这样煞费苦心,本小姐只好勉为其难地教教他规矩了。”
流苏恍然地点点头。
等到收拾好,侍女们都已经歇下,阿絮着一身雪白的寝衣,也进了榻上的被窝。
然而看着透窗而过的如水月光,阿絮却怎么也睡不着。
想到下午和成峤的那场对话,她心里总有一种预感。
又躺了一会儿,阿絮还是悄悄起身,从床榻边的衣架上取过外衫披上,略微整理一番,动作极轻地推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月光明亮,夏末的晚风吹拂,摇落一地紫薇。
阿絮长长的裙摆从地面拂过,沾染了些许紫薇花瓣。
她径自来到院中的小厨房,还没走近,就看到里面亮着一盏小小的烛火。
这个时辰,厨房早就该关门了。
从昏黄的烛光投在门框上的颀长身影,阿絮一眼便看出来里面的人是谁,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阿絮下巴微抬,迎着对面人的视线,轻哼一声:“我就知道厨房里有耗子,这下被我捉住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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