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闭了闭眼,又想起方才负气跑走的小女儿,顿时觉得胸闷气短。
她看了一旁的红叶道:
“多派些人去看着四姑娘,别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谢新月气成那副样子,多半是不会进宫了。
她只能带着谢皎月进宫。
吩咐完红叶,谢夫人没有再多看一眼,而是出门朝着马车走去。
她大女儿那副惨样,她只觉得看一眼都心烦意乱。
偏偏那副身子又实在弱得紧,不仅不能罚她,还得想祖宗一样供着她。
谢家的马车使到了宫门前,进宫门的几步是要自己走的。
谢皎月走下马车的时候,身后的忍冬一直扶着她。
她道:“姑娘,在我身上借几分力吧。”
谢皎月想,忍冬自己就不过就是一个丫鬟,身上本就没有几分力气,再加上天冷,穿得厚重,若是她真靠在忍冬身上了,只会忍冬会累得站不稳。
其实她的脚上了药,又扎了针,现在踩在地上已经没有知觉了。
她只能隐约感受到脚底像是针扎和血肉挤压的模糊感觉,除了让她有些心惊胆战外,并没有很强烈的痛感。
走在她旁边的谢夫人看向她,见她虽然走得慢,但是到底没有因为一点小伤就病怏怏地靠在丫鬟身上。
说到底,谢皎月也是相府嫡女,今日这种普天同庆的日子,她就算装,也得在人前装得一副世家贵女的风范,万不能挂着一副苦相,看得只会惹人生厌。
进了宫门,便有一个宫女等在原地,瞧见谢夫人时,她上前了几步,她道:
“夫人,娘娘已经在宫里等着了。”
谢夫人看向一旁的谢皎月,淡淡道:“你先去见见你姐姐,我理应先去拜见皇后娘娘。”
她身为相府的夫人,老太太去世后府中的事一应由她料理,她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相府。
作为相府夫人,理应拜见后宫之主之后才能去看望自己的侄女。
宫女点头,最后用小轿子把谢皎月接走了。
到了贵妃娘娘的院子里,谢皎月才见到了这位许多年都不曾见面的堂姐。
穿着华衣的谢清月看见她一个人时,眼眸流转间满是疑惑。
“怎么就你一个人?”
谢皎月道:“母亲去拜见皇后娘娘了,如月和新月未曾进宫。”
面前的女子牵着她的手在榻前坐下,“她们不来也好,只我与你谈谈心。”
谢皎月抬起眼看向她,她看不见面前浓妆艳抹的脸,但通过声音,她似乎看见了好多年前粉黛未施的长姐。
许多年前,谢清月也会这样拉着她的手,脸上挂着有些俏皮的笑。
“她们年纪小,不来正好,碍不着我俩说话。”
进宫六年,她长姐性子虽然沉稳内敛了不少,但是终究还是以前那个长姐。
身上带着脂粉香气的美貌妇人抓着她的手,叹道:
“三年前祖父下狱后你便再也没有来见过我,我还以为你是恼我不帮祖父,后来才知道,你去庵里为祖母守孝去了。”
“你可真是好狠的心,一守就是三年,倒是我这个长姐忘得干干净净的,三年也未曾进宫来看我一眼。”
若是以前,谢皎月会笑着和她说,你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看,要我看做什么。
但是现在的谢皎月僵硬着身子,嘴角提不起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连嘴角要怎么弯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