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府被人灭了满门。”
连海棠震惊。
向来面色冷静的她也惊讶得张开了嘴。
可她又开始不安地担心另一件事情。
“你一路过来找我,可有被府中人看到?”
“我从你们连府的后门墙角钻来的,就是那个狗洞。我这些年身量长了许多,差点进不来。”
“夜深了,自是无人看到我,何处不妥?”
那个狗洞,她若不说差点要忘记了。
九岁时,从学堂逃课的马姝乔从那个小小的狗洞探出头来,吓了她一大跳。
二人的友情,也是从那日而起。
连海棠与马姝乔,同年同月生,一见如故。
马楚昊来连府缠着连清玥时,马姝乔便时常跑来见连海棠。
也许是马县令的家风教育优良,马府的儿女才学都出众。马姝乔九岁时便能流利地背出《大御史传》,连海棠时常缠着她多讲一些历史。
只可惜啊,世事无常。
可叹命运宛转。
这样一个明媚灵秀的女子,此刻染上了浓浓悲戚,撕心裂肺的痛意将她撕扯着不再是满腹经纶的才女马姝乔。
如同被命运遗落的弃儿,那样可怜,那样悲惨。
神台的一朵娇花,被打落在了凡间。
让凡间的泥泞也心疼。
马姝乔看她愣神,心中更是难以言喻的怕。
怕她也像所有虚情假意的粗浅女子一样,是因为她的官家之女身份而结交她。
马姝乔低垂着头,挪到她脚边跪下,“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了。”
“连海棠,救救我,我只剩下你了。”
“你这是干什么。”连海棠赶紧扶她起来,“你想到哪去了?我方才只是在心疼你罢了。”
“这等无妄的灾祸,我们朋友一场,无论说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只是马姝乔万万不能待在连府。
县令府的灭门,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段。
“你可知道马府是如何被灭的门?”
“是大火,县尉府的人以天干失火为由滞案了。可是不可能,天干怎么会可能起那样大的火?”
“一定是阴谋,一定是有人害我们县令府!所以我必须躲起来,只能躲起来……”
“我的身份要是被发现,必定斩尽杀绝。”
说着说着马姝乔又开始流泪。纵然她已经哭了数个时辰,眼泪几乎已经哭干了,却依旧难以抵挡这样钻心刺骨的痛。
一夜之间,她所有的亲人死于非命。
整个人间,好似只剩她一人。
罢了。
连海棠叹息,还是不与她说了罢。
现在知道真相,也许对她来说平白添了无助。
马姝乔和她一样,与连府有着血海深仇,目前却无能为力。她们都还只是弱小的雏鹰,只渴望不断积蓄自己的力量,等到羽翼丰满的一日,必定要恶人血债血偿。
“待你找到真正凶手,日后我们一起,报仇雪恨。”
这句话中的恨意太深。
马姝乔停下哭泣,愣愣地看着连海棠。
连海棠抚去她脸上的泪,“莫要再哭了,越哭心越疼。”
随后摘下左手腕的银镯,塞到她手中。
“你也知道我在连府的处境,我没办法留你。去扬州醉月楼前台找杨环儿,把这个镯子给她看,她会留下你的。”
“相信我,那是你唯一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