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相早朝前替沈容告了假,赵念安上朝时不见沈容身影,沈容往日都站在人群最后面,虽同穿官服,但赵念安一眼就能找出他来。
赵念安久不见他来,一步三回头走进内殿,他看了看沈相,却是走到赵北辰身边,小声问道:“哪个是典司院院史?”
赵北辰一脸无奈看着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老头。
赵念安抬步向他过去,赵北辰一把拉住他道:“父皇来了。”
百官齐齐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赵念安暂时敛了敛心绪,默默站在太子与赵北辰身后。
朝官议事,说的大多是赵念安听不懂的话题,乍一听似乎明白,待说到细枝末节的地方,他便云里雾里,尤其遇上唇枪舌剑争论不休的时候,他更是困倦的厉害,半点提不起精神。
每日朝堂一半时间议事,一半时间就要说那戴震科,待说完戴震科,圣上便会留几人下来问话,其余人退朝。
今日一如往昔,太子与赵北辰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却谁也不敢明晃晃给镇国公与端王扣上反贼的帽子,两人你来我往,说话弯弯绕绕阴阳怪气,赵念安就站在两人身旁,脑袋瓜子嗡嗡地响。
赵念安心里正想着沈容的事情,突然人群向他看了过来。他木讷地仰起头,茫然无措看着四周。
圣上眯着眼用阴沉的眼神打量着他。
太子扭过头低声道:“父皇问你,如何看待戴震科一案。”
赵念安仰起头看着高位之上的父皇,呐呐道:“父皇,儿臣在林户院任职,不在刑部。”
圣上定定看着他,冷笑道:“朕不问你在哪里任职,朕问你应当如何处置戴震科。”
赵念安怯怯看着他,却是道:“父皇是九五之尊,父皇想如何就如何。”
“全都要朕来想,朕还要你们何用!”圣上突然大喝一声,百官尽数跪了下去,大呼陛下息怒。
退朝之后圣上不曾将刑部众人留下,却是将赵念安叫去了御书房。
赵念安跟着他去了,圣上的御书房他来过许多次,进了门自己去桌边站着。
圣上换了常服才过来,看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凉凉道:“犯了错也不知道给父皇请安。”
赵念安扁了扁嘴道:“父皇分明就是想给太子与三弟留些面子,所以拿儿臣来出气,该是儿臣生气才对。”
圣上倏地笑了一声:“你倒是机灵。”他抓住赵念安腰间的荷包,解下来看,啧啧说道:“你母妃给你绣的荷包,可比给朕绣的精致多了,最近在林户院都做了些什么?”
赵念安闷闷道:“也没什么,去了卷宗库坐坐,院史大人也不拘着儿臣做什么,但林户院许多地方都有重兵把守,儿臣寻常也不过去。”
圣上把荷包还给他:“下月就要开府出去,等开了府府里头一定杂乱无章,你多费些心思在府里,父皇从北远侯的军营里拨一百人给你。”
圣上不再往下说,赵念安点了点脑袋,突然问道:“父皇,为何太子哥哥与三弟同在查戴震科的案子?”
圣上笑道:“戴震科一案是近来朝廷要案,他们自然要查,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吧?”
赵念安纳闷道:“这我自然明白,可他们同在刑部,一个案子两拨人查,这岂不是乱套了吗?”
圣上恍然道:“你指这个,刑部八司各司职责不同,朕派了太子去督查戴震科一案,而北辰如今在审监司,审监司负责督查朝廷命官是否有渎职行径,此次戴震科一案牵扯出许多官员,审监司自然脱不开干系,他要查也是应当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北辰如此卖力。”赵念安捧起茶盏放进圣上手心,“父皇,时候不早了,儿臣先回去了。”
圣上板了板脸:“哦,如今倒是你忙得很。”
赵念安讪讪笑了一下,脚步开始往边上挪。
圣上含笑看着他,前几月消瘦的厉害,近来开春倒是胖了一些,气色也好了许多,看着倒是有些像年画里的福娃娃,他摆摆手道:“有事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