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解开了一个困扰我许久的疑惑。”
“那就好,收拾收拾,我们也准备返程了。”谢令婉忽地蹙眉,“看夫君这表情,似乎是有些惊讶?”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方未寒说。
“来临江就是为了解决萧槿的问题,现在问题解决了,自然就要回去。”谢令婉淡然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况且前线积压了那般多的公务,迟则生变。”
“天下未定,夫君需以国事为先,切勿懈怠。”她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怎么这个婉婉现在还教训上他了?方未寒有些哭笑不得。
“我自是知道这些道理,我只是舍不得娘子。”
方未寒捋起她的袖子,以手丈量她的手腕,心疼不已。
“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好好吃过饭,睡过觉。再像这般瘦下去,怕是下次再相见,我那名动天下的宰相夫人便只剩下具骨架了。”
谢令婉的心尖微微一颤,只觉得这毫无花哨的简单一句关怀胜过千言万语。
她的地位越来越高,手中权力越来越大,能够对她说这话的人便也越来越少,其中的真心者更是寥寥。
“你先松开,温姐姐还在呢。”红意覆盖耳垂,少女轻轻摆动自己的手腕,却抽不开他的掌心。
“令婉的确是瘦了些。”
“温姐姐!”
温折雪抿唇轻笑,身形如星光消散,留出空间给两人独处。
清水河潺潺流淌,天边白鹭成对远飞,水底游鱼搅乱光影。断桥倚于和风,扬南临江的午后一直这般静好。
方未寒缓缓拥紧怀中少女的娇躯,埋入她的如墨长中,熟悉的兰花香气如魂牵梦萦。
“有时候真的感觉,我应该在前世和娘子见过。而且亏欠了娘子许多。”
“为什么呢?”
谢令婉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前,清眸懒闭,笑意恬恬。
“要不然我怎么总是感觉对你有一股愧疚之感呢,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
怀中少女久未出声。
“夫君呀……你真是狡猾。”
“嗯?”
“每当我身心俱疲,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你便会在我的耳边说上这么一句话。在私塾的时候,你说你要与我做朋友。在家族威逼的时候,你说你将来定会娶我。”
“我也正是一句一句地听了你的话,才傻傻地等到了现在。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可现在想想,一晃都十年过去了。”
“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呢?”
谢令婉从怀中抬起头,也让方未寒看清了她微红的眼睛。
“今天你又说了这么一番话,这不是……这不是……”
她捧起他的脸颊,眸光潋滟,嗓音轻灵,似是要揉碎在风中。
“……只能让我继续苦苦撑下去了吗。”谢令婉轻声说。
一点晶莹自少女的眼角流落,被他轻柔地拭去,终究没来得及落入尘埃。
方未寒的心底很不是滋味。
青衣宰相,统御北府。御敌攘夷,揽政安内。在外人看来足以名垂青史的赫赫功劳,却只是由一个双十之龄的少女立下。
世人都只看见了她的光鲜亮丽,可无人能分担半点压在她瘦削肩膀上的千钧之重。
方未寒比谁都清楚,谢令婉从来都不喜欢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八年前强迫按下的金石铁律,仿佛成了少女心中的一道催命符,逼迫着她不断向前。
庐江之战名震天下,而为了那道死守庐江的命令,不知他的婉婉苦熬了几个日夜。
“战争马上就结束了,再坚持一下,最后一下。”
方未寒心疼不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