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虽然看上去已经力竭,但还是绷直身子单膝跪地,然而整个后背皮开肉绽,血水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我只是答应不杀他而已。他虽有我族一半的血统,可惜是仇人之子,倒是用来做饲蛊人再好不过了。”蓝袍使者打量着脚边的人,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不过你若不快点去找大祭司疗伤,死的就该是你了。”
小乞丐默然起身,还未走出两步,身后的人又突然开了腔。
“切记,莫要自作主张。”
小乞丐脚步一顿,道了声“是”,却突然朝铁笼望了一眼,未来得及收回目光的小公子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可那女孩儿的眼神里不见痛苦,只有一种习惯了的麻木倦怠,这让年幼的他看得心惊,那一刻似乎连自己的处境都忘记了。
笼子里的时间似乎流淌得很慢,许小公子刻意回避着母亲的死,仿佛不想便会忘记。为了时时刻刻填满整个脑袋,他一遍一遍描摹着那个小乞丐的模样,未曾想就这样将她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又不知过了多久,穿着夜行衣的蒙着面人突然来到他面前,手起刀落便将铁笼锁链砍碎。
许小公子终于获救,虽然不知救自己的是何人,但总比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要好。
可正当黑衣人要带着人离去,却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双眼睛。
黑衣人的暗器快极了,藏身角落里的人甚至来不及腾挪,暗器已至面门,便只好用手腕去挡,却忘了那里还有伤。
于是缠着伤口的纱布被暗器划破,露出下面形状怪异的咬痕。
“别!别伤她!!”
许小公子很快便认出了来人,接着整个人扑到的黑衣人的身上,拼了命地阻止。
许是怕他的声音引来守卫,黑衣人只好停下动作,捂住他的嘴让他噤声。
许小公子连忙点头,而后只是小声哀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小乞丐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护着自己的小公子,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只是立在那里,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黑衣人见此人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并且无心阻拦,便不再纠缠。立刻将许小公子抱在肩头,朝着牢房出口而去了。
于是小公子的目光最终只落在那人手腕的伤痕上,甚至来不及道个别,虽然他也并不知道该如何道别。
只是从那日起,凡是有人问他可还记得七岁之前的事,许小公子一概回答:
“只记得自己随母亲姓莫,其他全都忘记了。”
一声鸡鸣划出破晓,刚打起瞌睡的莫川谷倏地被惊醒。
他这一守便是一夜,临近天明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甚至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到和比自己高半头的小乞丐一起去南城的戏台看杂耍。
莫川谷咂摸着梦里的场景,又看看榻上的赵芥,心中思绪万千,化成了漾在唇角的浅笑。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下一刻那人便睁开眼睛与他对视了。
“笑什么?”赵芥不懂。
“啊?哦笑昨日我去打猎的时候怎么不见野鸡,这会儿倒是跑出来了。”
“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