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读大学时,南校区有一家罗森便利店,每逢周末,寝室里的上海同学都回家了,就剩我和阿磊留守,每当阿磊外出,我便会从居住的北区走到南区,到罗森买几个饭团吃。
从北区到南区步行也就十五分钟左右,期间要过一座有垂柳庇护的小桥,一路偶尔还能看到几个好看的女孩子,对于平日不出校园。所见风景寥寥的我,可算是美人美景。
罗森的饭团有日式和西式、日式就是海苔加上烤三文鱼、金枪鱼沙拉的,西式印象里有个是加番茄汁的米饭搭配香肠、我一般每样口味都会买上一个,到了寝室,若阳光正好,便搬了张凳子到阳台,边晒太阳边吃馒头,再打开Vcd机,放上一张音乐碟,那时我喜欢听中岛美雪,在网上下载歌曲后花钱刻了不少碟片,而国内的流行曲,我几乎不听。而阿磊在寝室时,他也做着类似的事,不过他把饭团换成酒鬼花生,音乐改为他的挚爱伍佰。此时我都会乖乖在自己座位上看书,仿佛我对阳台的阳光没有半点兴趣。
这样悠哉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大三,我们从南汇搬到军工路为止,军工路的校区没有罗森,只有易初莲花和好德便利店,宿舍也没有大阳台,连浴室都变成公用的,唯一的好处就是楼下单车棚有很多又肥又不怕人的流浪猫,随便你撸。这时阿磊也不怎么放伍佰了,说是有个学妹倒追他,从他眉飞色舞的神情来看,近期的周末都不会在宿舍呆了。偌大的寝室就此剩我一人,我躺在床上,用mp3看小说,从大三到大四有1o4个周末,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周末,我都沉迷在小说的世界,美中不足就是吃不到罗森的饭团了,我只能改吃好德便利店的饭团,但同为便利店,饭团的用心程度却差得很远,而且军工路来往都是大货车,沿途没有风景可看,渐渐地我饭团都不吃了,足不出户在寝室里看书。但你要问我那些小说记住了多少,我只能说,除了名字,大多情节都忘了,可能在我失去饭团之后,我躺在床上所咀嚼的,就只剩下自己的青春而已。
当然青春也不是全然在床上躺平,吃饭我总得起床的,饭堂我不爱去,习惯到校门口的小饭店打,有时也跑易初莲花市买烤鸡,那会的烤鸡很便宜,9。9一只,年轻时胃口好,现在想起只有油腻及工业感强烈的奥尔良调味。
某次在易初莲花门口,有个女孩在唱歌,旁边伴奏的男的也不晓得是不是他男朋友,他们年级和我相仿,不清楚是不是大学生,女生唱的是王菲的《容易受伤的女人》,之后又是吕方的《流浪花》,竟然还是粤语版的。
“这些原唱都是中岛美雪呢。”我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一句,没想到女生很兴奋,和我聊起了中岛美雪。
“留个手机号码可好。”我再次管不住自己的嘴,伴奏的男的连忙凑了上来,说“留我的就好。”随后自我介绍起来,我都忘了他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回去后礼貌性给了对方一条短信,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这是在那近两年周末零交际的日子里,我少数能想起的,没有被浪费的青春。
“所以现在我看到卖唱的人,就会想那个女生还会在唱歌吗,那个伴奏的男的最后和她在一起了吗?”
“应该会在一起的吧,毕竟他那么用力地阻止你的搭讪,说不定现在会说起你,当时有个男的来和我老婆搭讪,我马上就冲过去之类的。”朋友说,此时我们都站在汕头万象城下的马路上,看着一个男人直播唱歌,提到这段往事,我才注意到,除了事件本身,阿磊,唱歌的女孩,伴奏的男生,他们的脸我都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