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半,乐队成员在酒店的地下车库集合,一起去音乐节的场地彩排。
柏然去还酒店的吉他,落在了后面;等他最后一个上来的时候,才现座位好像多空了一个。
“丹尼尔呢?”柏然问萨曼莎。
“他说有点事,一会儿会自己过去。”萨曼莎正看着手机,头也没抬地回答。
柏然不再言语。车上空着的座位一个是他常坐的,一个是谢桑榆旁边丹尼尔常坐的。稍稍犹豫,柏然多跨了两步,在谢桑榆旁边的位置上坐了。
萨曼莎没看到,但车上那么多人,汤姆、辛西娅和杰西卡都看到了。也许是柏然的错觉,瞬间,车内大家的呼吸声忽然变得很清晰。
谢桑榆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却无法再多表现出惊讶,怕自己的反应让情况更难解释,只好暂且先装作无事,偏过头去,看向窗外称不上是风景的事物。
柏然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合适,可他就是想坐在谢桑榆旁边。就连丹尼尔都能轻松做到的事情,自己作为男朋友却要这么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感受到车里异样的目光,柏然莫名觉得委屈起来。他将头侧过去,看向一边正躲避着他的注视的谢桑榆,问:
“我可以坐这里吗?”
谢桑榆耳尖一动,眼中满是惊觉和诧异:“啊……可以。”
柏然看得心口一紧,隐隐酸,眼中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好。”柏然将头转了回去,不再说话。
周围大家全都懵了,完全看不明白眼下的情形。谢桑榆也怔了怔,缓缓将头回了过去。
前排的萨曼莎对此一无所知,见人到齐,跟司机说:“我们可以走了。”
车子缓缓动,车内响起一阵窸窣,大家拉出安全带系上,靠回椅背。
音乐节的场地在靠近海滩的地方,离酒店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车开得很平稳,内里灯光昏暗,大家没再聊天,默默闭着眼睛休息。
柏然睡不着,一双眼睛圆鼓鼓地睁着,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午夜时分,路上没什么车,几盏暗色的路灯划过窗外,细小的光点落在眼睛里。
路上没有指示牌,也不知道过了过久,柏然感觉自己手掌一热,被柔软地牵了起来。
弹吉他的人手指上有薄茧,指尖微微粗粝。这种熟悉的触感让柏然安下心来,眼睫轻颤,柏然很快回握住了那只手。
身旁的谢桑榆拿出手机,调暗亮度,用一只手艰难地打字,递向柏然。
【还在生气吗?】
柏然低头看到,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醒了过来,一阵一阵泛出酸涩。他想了想,视线落在座椅扶手下,两个相互牵着的手,缓缓摇了摇头。
也不是生气,只是委屈。
热恋期的人明明每时每刻黏在一起还不够,可他们却连并排坐都要过五关斩六将,这么不容易。
谢桑榆把手机收回去,又打了几个字给柏然看。
【需要我安慰你吗?】
柏然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向他。
谢桑榆却将手臂直直搭上了柏然的肩膀,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飞快凑过去吻了他的嘴唇一下。
柏然呆呆愣住,呼吸停滞,看着谢桑榆说不出话来。
谢桑榆已经迅离开,规矩地靠回座位靠背上,仿佛方才什么也没生一样;只是回望着柏然的眼睛亮亮的,像只机灵狡黠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