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追问:“为什么?”
稚唯不想交浅言深,只道:“这很难解释。”
韩信其实并不关心理由,他只知道咸阳是秦国都城,离淮阴县很远,远到如果阿母有个万一,他都无法求助夏稚唯。
那他要如何找到另一个愿意给黔首耐心看诊的靠谱巫医?
韩信抬眼巡视了一圈,重点在那三个秦人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在引起对方警觉前收回视线。
他低声对稚唯道:“我可以带你走,就不能请你……”
话到一半,韩信又突兀住嘴。
稚唯注意到他脸色略有难堪,联想对方如今算是寄人篱下的状态……
想请她去家中看诊但囊中羞涩?
稚唯无意戳人痛处,平静地移开目光,微侧身,留给少年整理表情的空间。
半晌,韩信咬牙表达歉意,道:“是信冒失了。”
稚唯多少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拒绝你而去咸阳,不是因为诊金的问题,也不是秦军不允许的问题。”
她仰头看着被头顶树枝分割的天空,一如地面始终存在分裂隐患的家国,嘴上轻飘飘说着重若千钧的话。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去你家只能救一人,而我野心更大……吧。”
韩信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
野心?
她吗?
“不可以吗?”
像是听到了来自他内心的质疑,小女子轻快地笑起来。
“……”
韩信只觉得心底受到一点触动,还觉得有些荒谬、恍然、释然。
当他提出“若夏稚唯能救阿母,他日后必给予回报”时,芙阿嫂和丛阿兄的反应他都看在眼中。
觉得他在空说大话,或是不自量力吗?
可小女子尚可将野心挂在嘴边,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凌云之志?
他热爱兵法武艺,渴望领兵遣将,希冀封侯称王。
他就是自负,觉得自己若有机会,一样能成就大事。
他就是不甘,不愿沦为汲汲营营的众生草芥。
他有错吗?
恰在这时,稚唯终于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她迟疑地转头看向少年。
“你刚刚自称,信?”
明明只是一个确认名姓的普通问题,韩信却像是听到了不一样的讯息。
“之前是信失仪,望夏女医见谅。”他正色道,并努力抚平粗布麻衣上的褶皱,两臂合拢,平向前伸,半躬身见礼,自称,“淮阴韩信。”
稚唯:“……”
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
还有,他是说自己叫韩信吧?
稚唯恍惚着,几乎是靠本能起手回礼,心里还有些不真实感。
[统。]
系统也很懵:“我在。”
[怎么回事?这几天又是遇到汉天子,又是遇到兵仙……]
稚唯控制不住问出最初那个问题。
[你确定我的时空委托任务是让秦始皇寿终正寝吧?是指名正言顺的那个寿终正寝吧?没有别的含义吧?]
“……虽然但是,”系统无语道,“你用错成语了。”
名正言顺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