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是定远侯的长子,以后要继承定远侯府的,家族亲眷的性命都寄托在你身上,兄长应该为定远侯府考虑。”容从锦劝道,他早就现容逸为人端正刻板,这种性格恐怕难以在动荡朝局中立足。
“我不会踩着你的骨头往上爬,若是伤了你,我要再高的官位有什么用。”容逸哑声道。
“兄长怎知,我不是心甘情愿的呢?”容从锦白皙面颊上染上一抹轻盈如桃花花瓣的薄红,真心实意道。
“你是喜欢他,还是为了定远侯府。”容逸冷笑,如出一辙的反问道。
“这…”容从锦微微一怔,真情与利益交织,难分彼此,前世他是为了定远侯府,但现在他只想在乱世中护住顾昭,与他共度一生。
“这世上只有最无用的人,才会仰仗亲人的婚事去换前程。”容逸平静道。
这些事,容逸翻来覆去不知道在心里过了几遍,他也遇见过六皇子几次,虽然傻乎乎的,但并不惹人生厌,只是心智迟缓罢了。
话虽如此,作为六皇子无碍,换成容从锦的夫君,未来的枕边人,容逸就绝不答应了。
容从锦奉茶时,容逸就留意到了容从锦雪白腕上多了一只金镯,手指点了点道:“你是喜欢这手镯,还是送你手镯的人呢?”
“恐怕都不是吧,天恩不敢辞。”
“哥哥知道我的性子。”容从锦没想到容逸如此敏锐,只得放下茶盏,直视容逸郑重道,“于公子虽是我的未婚夫君,但他于我不过陌路,我也从未对他动过心。”
“但今日在御花园里与六皇子一见,我从未遇见过像他这般赤诚而纯粹的人。”容从锦指尖扶上皓腕间的金镯,轻声道,“我…很喜欢。”
容逸忍无可忍:“那是因为他是个痴儿!”
“那又如何,世上自诩聪明的人已经太多了,忙碌一生却早就忘了来时曾追求的,顾昭不一样。”容从锦低声道,“我不在意他心智迟缓,愿意嫁给他,和他携手一生。”
容逸惊愕不已,虽然近几年他们之间因为礼法不似从前亲密,但他还是最了解容从锦的,见容从锦语气淡定,神色坦然就知道他所言并无一字虚假。
他的弟弟向来心高气傲,连于公子这等才子都不放在眼里,想不到却看中了一个痴儿。
“你不后悔?”容逸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
“绝不后悔。”容从锦笑吟吟道。
次日,容逸休沐结束,向东宫递了消息。
第1o章圣节大宴
定远侯夫人病了,这病来势汹汹不过几日功夫人就瘦了一圈,脸颊都凹陷了进去,躺在床上无法起身。
容从锦衣不解带侍疾数日,太子妃邵氏几次邀他去东宫叙话,都被他婉拒了。
顾昭定是垂头丧气连清澈的狗狗眼都写满了灰暗,容从锦无奈低叹一声,又回过神来单手托着影青莲纹盏,另一只手拿着瓷勺温声道:“再喝一口吧。”
“太苦,放着吧。”定远侯夫人背后塞着两个团金枝苏绣软枕,身上没有力气仍是不住的向下滑去,碧桃只好侧坐在床畔扶着她,夫人声音嘶哑,双眸混沌无光,一幅生无可恋之态。
“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呢。”容从锦盛着乌黑汤药的勺子递到她唇边,忧心道。
“好不好吃什么紧,左右我也什么都管不了。”定远侯夫人冷笑数声,“一大一小都不听我的,我已经说了这门婚事万万不成,那个不孝子还敢背着我去回了太子,真是好儿郎,好儿郎。”
“我没他这个儿子!”定远侯夫人牙根咬得咔咔作响,抬手打飞了青洁如玉的汤匙,汤药泼溅在锦被上片刻就晕开了一片。
容从锦无奈叹气,容逸实在是无端天上飞来一口锅,这几日从东宫退衙回来都跪在锡晋院外请罪,亏得他习武多年身体扛得住。
“母亲…这门婚事对我并不坏,于公子婚前已有妾室、庶子,我们日后必是一对怨侣,何必毁了于公子的姻缘呢。”
“况且我也确实喜欢那位六皇子。“容从锦再次劝道,“兄长是问过我的,是我自己同意的。”
父亲并没有来衡芷院,容从锦心底隐约就明白定远侯是让他跟太子胞弟完婚,这件事情上没什么可商量的,亦没有什么斡旋余地,一步行差踏错,定远侯府满府性命难保。孰轻孰重,定远侯已经做出了决定。容从锦心中如同明镜似的,他也并不责怪定远侯狠心,实在是不得已…
定远侯夫人斜睨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呆噩注视着床位柱子上的雕花,半晌才低声道:“我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