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娘亲的心情不好,握住李钰的小手已满是汗水。他从未见过冬天仍有这么多漂亮的花儿盛开,还有那湖里硕大的金鱼好像在向他炫耀般调皮的吐着泡泡。
李钰伫立湖畔,感慨万千。
亭台楼阁依旧在,一别小湖逾十载,游鱼何曾忆旧颜。
李家家主李晋恒不知何时已立于李钰身旁,伸手弹出一粒鱼食,引得湖中游鱼竞相争食。
一袭皂衫,披散的长发用一缕青色丝带略微束缚,飞入鬓角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双眼,风采非凡,想必年轻时必定是个冠绝天下的美男子。
清冷的声音响起:“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一天未入驭气,便一天不得离开李府,你可同意?”
李钰深吸一口气道:“好!”
李晋城语气平静道:“槐钟的事已成往昔,你也不用操心。先让这个名叫胡尘的孩子去那边玩一会,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李钰握紧胡尘的手淡淡道:“我不会让他离开我身边的,他一个孩子,有什么话是不能听的?有事就直说!”
李晋恒歪头着看了一眼缩在李钰身后的胡尘,笑道:“既然你坚持,李斐文,还不出来?”
李钰闻言一愣,李斐文当初在李钰诞下胡尘不久便留信离开不知去向,李钰本以为李斐文当初是受不了平常的粗茶淡饭离开,看来远非如此。
李斐文看了一眼怯生生站在李钰身后的胡尘,
再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晋恒,内心长叹一声,略挺直了背,将手在粗布衣裳上抹了抹,开口诉说了一个对李钰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的大秘密。
当初李钰出逃时已身怀六甲,李铁相助其逃离李家,一路远行,胡轻云又一介书生,所以便是李斐文一路随行照料李钰的饮食起居。
李钰产子时正值隆夏,当夜雷雨交加,李斐文事先便已物色好人选,买通产婆,在胡轻云照顾李钰之时偷偷调换了孩子,李钰产后不足盈月,李斐文便以需要归家奔丧的理由将李钰的亲生孩子带回了李府,而胡尘不过是一个跟李钰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李斐文话音未落,已被惊怒的李钰一脚踢飞滚的远远的,李斐文翻身而起跪坐于地,口中已是不停溢出鲜血。李钰内心无比恼怒她还一直拿李斐文当亲姐妹般对待,没想到竟对她做下这等事,即便如此她这一脚仍是留了力,李斐文只是看着凄惨,其实伤势并不严重。
李斐文凄然跪坐于地,抬头望着怒目相向的李钰,苦笑一声,猛然间震断了自己心脉,喃喃道:“小姐,我对不起您!”头颅缓缓低垂,就此死去。
李钰阻拦不及,李斐文的死,还有李铁的境遇,这一切都是李晋恒所指使,她根本就不愿相信,这是一个父亲能对亲生女儿所做下的事。
李钰转身狠狠盯着李晋恒,紧握双拳,气机勃发,不远处的
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无风自动。自从李钰与胡粲一战后,再破一阶,已是跻身气动中阶,此刻催动气势,还未出手便已是引得这片天地间灵气波动不已。
李晋恒缓缓转过身,冷冷的看了一眼李钰,这一眼顿时令李钰如堕冰窖。
李晋恒淡淡道:“想要向我动手?只要你一天未入显圣,你都还不够格!至于哪一天你觉得境界够了,不管你是问拳还是想干什么我都一并接着。”
李晋恒说的不错,不入驭气境,面对李晋恒的出神高阶,她恐怕连他的十丈之内都进不了,又何谈跟他交手。
“啊!”一声悲愤的呐喊,李钰使劲一跺足,湖畔的一大片湖水喷薄而出,爆炸开来,可惜了湖边的花草被打的七零八落,湖里的游鱼四散而逃。一大片湖水凌空而下,恍如下了一场大雨,淋的李钰胡尘全身湿透,李晋恒纹丝未动,身周一丈左右的地方连一滴水都未有。
胡尘轻轻的摇着李钰的衣袖,示意娘亲不要生气。李钰转头呆呆的看了胡尘一眼,蓦的心痛到极点,猛地蹲下抱住胡尘。
李晋恒淡漠的瞥了一眼胡尘,一闪而逝。
胡尘并不傻,刚才那个死去婢女的话犹在耳边回荡,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惊讶、绝望、惶恐不安的情绪在他小心脏内滋生,李晋恒临走时冷漠的眼神更是让他心肝发颤。
胡尘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轻柔的拍着李钰的
背安慰道:“娘亲不哭,尘儿没事的,您常常教导尘儿要孝顺,我一定很乖的,不惹外公生气!”
李钰的眼泪无声的划过脸庞,使劲全身的力气想要将胡尘搂的更紧,好像把胡尘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那么他便会真正成为自己的孩子。
猛然间发现她愿意用性命来守护的孩子竟然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得知真相的李钰内心此刻如同山崩海啸般坍塌。
胡尘喊疼,李钰颤抖着手轻轻推开胡尘,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胡尘的脸,她仍是不愿相信这一切,想要找寻到丝毫胡尘跟她与胡轻云的影子。
胡尘在李钰奇怪的眼光下默默的垂下了头,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有一滴顺着脸庞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