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
文棋站在江玄身后向楼下望去,骤雨抽打着头顶的青瓦,又是一阵嘈杂雨声。
雨水飞溅,顺着屋檐急流而下。
“宋姑娘在门外求见,看着像是有急事的样子,属下去开门请她进来吧?”
阁楼外风雨飘摇,白蒙蒙的雨雾隔绝了绝大多数视线,只依稀看到院落外的人影。
宋萱双膝跪地,“璟珩世子,宋萱求见!”
飘摇的雨幕外,仍然听得见女子的求助之声,声音悲切绝望。
江玄目色深邃悠远,视线冰冷地扫了眼文棋。
“水月院何时是别人想进就能进的?”
文棋神色诧异,迟疑开口,“可是,世子吩咐过,宋姑娘若有事就——”
“——让她进来又如何?羽书不在,她进来有什么用?”
江玄低声打断了文棋,双手环臂微微侧头,“到底谁的事更重要,我希望你分清楚。”
文棋片刻沉默下来。
“她的事左右与我们无关,别给你家主子惹麻烦,此事就不要告知世子了。”
文棋有些惊讶地看着江玄,世子他们离开时,明明说过宋姑娘可随意出入水月院,若有事让自己传信给他。
可世子也将京城所有事宜,都交由江公子一人负责。
侍卫自然要听令江公子,若江公子吩咐,他们不可自作主张。
江玄向文棋走近一步,他眼眸平淡,身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威压,“你,听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
文棋仓皇低下头,不敢再多言,只能默声退下。
江玄独身屹立在屋檐下,遥望着雨帘外依旧没离开的宋萱,声线冰冷。
“与其让你们三人纠葛一生,不如我来斩断了这条孽缘。”
“不必言谢!”
雷声沉闷地没了声音,骤雨似乎不会停歇,依旧翻涌着气浪席卷整个世间。
雨中流淌起一阵轻缓的琴音,似山涧忧怆的幽泉,又似淙淙潺潺的细流汇聚成溪,沉寂浑厚,却能穿透强势的雨幕,余音重重,琴韵沉沉。
雨珠沿着脸颊淌到下颌,水滴不断落下。听到琴声的宋萱,握紧拳头的双手突然松落下来。
她低下头,忽地怆然一笑。
自己真是糊涂了,她竟然蠢到去求沈翊?
他从来都是一个冷漠疏离的人,若不是有利可图又怎会帮她,对,该是这样避之不及才对。
这才是真正的他,自私凉薄,玩弄人心,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宋萱一股脑地往前跑,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她改变不了命运,不管是师父,还是她自己。
这种不可预测的恶运,像诅咒一样时刻跟着她。
这就是和它作对的下场,这就是宋萱耍小聪明戏弄它的后果!
她为她的自负付出代价。
宋萱不顾一切地奔跑,妄图将这声音甩在身后。
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停,不能停下来。
慢慢地宋萱停下了脚步,她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能漫无目的地一直往前走。
她杵着酸胀的腿一步一浅地走在路上,双手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
脚下湿滑,大大小小的水沆被擦肩而过的行人踏过,溅起混黄的泥水,泥泞脏污沾满了裙脚衣摆。
行人步履匆匆,街道上除了雨声,就是一道道来来往往奔跑的脚步声。
路上的人只管躲雨,低着头一股脑地往前冲,丝毫不顾撞上了什么。
肩膀处被一股大力推开,宋萱轰然滑倒在地。
完全湿透的衣衫厚重地拖着她的身子,她双手撑着地面才勉强坐起身。
只觉得疼痛传遍全身,又重又晕,她怎么也站起不来。
精美华贵的衣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瓢泼大雨从顶流下,将她淋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