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老夫在揭阳岭上小住数十日,你对老夫果然大有了解,吃一次亏,上一次当,便增一分智,学一次乖,你能得到一点血的教训,即使丧命亡魂,也算小有收获呀,不错,不错!”
他得意地耸耸肩胛,把手中骷髅剑还给追魂阴风剑,又道:
“好吧,本教主给你服用灵药,的确另有打算,一则白刃的那个丫头未死,颇令老夫放心不下,白琴姑娘固然不堪一击,但你那位丈母娘——禁谷主人却有相当的功力修为,万一在老夫未将十八张图影悟透之前,找上门来要女婿,留你一条命,定可逼她母女就范。”
黄子辰不屑地扭过头去:“哼,你果然老奸巨猾、老谋深算,想得倒挺周到!”
“第二,本教主创立神风教,定下君临江湖主宰武林的决心,他日本教主的律令所到之处,难免会有一些自命不凡的江湖豪客起而反抗,甚至联手对本教主群起而攻,适时若把你吊在百尺竿头,虽不如翻云圣手那样可以吓退百万雄兵,但,禁谷主人母女,逍遥剑百崇金,以及怪侠翁卜离等人,却多少有点顾忌,不敢长躯直入。”总坛左右两大护法与谈氏昆仲闻言,俱频频点头称赞。
“第三,鉴于上述二事,你若觉得本教主会因父子之情,饶你一条小命,那你就大错而特错啦,你自从在绝命谷接掌昆仑派之后,处处和本教主为敌,当老夫将秘录上的武功完全修成之后,独霸武林,天下咸服,须得宴请四方豪杰,本教主要当众杀你祭旗,更要天下英雄喝你的一杯血酒!”
黄子辰肝胆俱裂,叛徒恶魔的话绘声绘色,无疑正是他未来前途的缩影,当下,暴喝一声,道:
“老贼!老子身在虎穴,根本就没把生死放在心上,要杀要剐何不现在就下手?”
猛然用力一吼,将自己的舌头咬破,冲着焦云鹤喷出一股血箭。
二人近在咫尺,又是骤然施袭,神风教主做梦也想不到,黄子辰会来这一手,血水泼的一声!喷得他一脸尽是鲜血,顿时变成一付非人非鬼的怪模样。
总坛左右护法见状大惊,以为黄子辰纵然不是嚼舌自尽吧,此刻,激怒了教主,也必死无疑。
然而,肖云鹤毕竟是一代江湖枭雄,竟然不喜不怒,神色从容自如,伸手抹去脸上的血渍,阴恻恻的笑道:
“小子,你想激怒老夫,一死了之?这个如意算盘你打错了,就是老夫挨上两个嘴巴子也不会赐你一死,否则,本教主怎会把一颗上好的辟谷灵丹给你服用。”
黄子辰欲死不能,满腹是恨,一筹莫展。
神风教主沉吟半晌,又道:
“灵丹固属绝世珍品,却并不能解毒,除非服下本教主的特制解药,否则,你那一身群出众的功夫休想再复元如初。”
黄子辰心头一片冰冷,自打上次被雷劈,这是他第二次感到绝望透顶,除了破口咒骂之外,他实在无能为力了。
神风教主一阵哈哈大笑,低沉而温和地道:
“小小年纪,火气太大,应该好好睡上一觉,也许会安静一些。”
话完一伸手,在黄子辰的“昏睡”穴上,轻轻一拍,黄子辰将手一垂,呼呼睡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当黄子辰醒来的时候,石室内已空无一人。
一群恶魔统统地走了,除了云雾谷里嘶啸的风声,石室内几具残骸之外,他耳朵里再无异样动静,他的眼里再没看见半点人影。
黄子辰倍觉孤独,恍惚间神智开始冷静地思索起来,他想起师父丧生绝命谷,母亲丧生云蓬阁,师祖又撒手而去,这一路艰险万分,而且内心还有一个秘密就是自己是从现代而来,怎奈当下和一个身体的记忆混合在一起,早已沉浸太多,很多时候都忘了现代的自己,现在想一死了之,但又怕真的消失了怎么办?太想妈妈了…在这边的世界上,他几乎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他又想到,白琴姑是他的未婚妻,也曾和百莺姑娘有百年之盟,甚至,他油然地感到,那位烈火魔女云燕对他也同样情意绵绵。
弥山主人是他的师娘,龙吟堡主百崇金还一直把他当乘龙快婿看待,怪侠翁卜离更是救了他一命,爱他如子……
然而,这一切都过行着,俱是过眼烟云,又是骨干的现实。
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他辗转反侧,不论是琴姑,百莺,云燕,或者是弥山主人,逍遥剑百崇金,以及翁卜离,除却恩爱之外,却另有一层阴影。……
那就是仇恨,渐渐袭上他心头的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仇恨!
他没有理由说他们不是恩人,更没有理由说他们对他不满怀仇恨!
怪侠翁卜离离开龙吟堡时,扬言要杀他,百莺负气出走时要杀他,就是他自己的师娘,未来的岳母——弥山主人,他也跟她订下了生死赌约!
这一切究竟为什么?难道仅仅是一开始的复仇记忆?
他又想起了神风教主肖云鹤,那个阴险、诡诈,狡猾,而又擅于矫柔做作,伪装得维妙维肖,把他骗入绝地的恶魔······
揭阳岭之行,原来是想和“痛改前非”的叛徒共创一番正义事业,结果却中了奸计,自投罗网,白白丧失了十二张秘录图影,和昆仑派掌门玉符,外加师祖他老人家的一条性命……
心念电转,看到身上的五条铁链,黯然慨叹道:“事到如今,身陷囹圄,性命已在这老贼掌握之中,还想这些做什么?”
一切听天由命,一股极强的自制力,硬将沸腾的情绪压制了下来,他双目紧闭,意图用物我两忘,来打这刀尖上的日子。
只有面颊上无声的滚落两颗豆大的泪珠,表明这位昆仑派继任掌门人,并非心如死水!
蓦然间,石室外响起一阵步履之声。黄子辰睁眼一看,只见并肩走进两个身着黑色劲装,一脸横肉,面目可憎,手握长剑的大汉。当下冷冷喝道:
“你们来干什么?”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狰狞一笑,道:“好说,某等奉教主之命,特来陪伴阁下。”
黄子辰料知二人是前来的监守,不予理会,又把双目闭上养神。
两个黑衣汉子亦未多费言词,相互一瞥目,便分别站在石室门口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