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秋的琵琶聲嫻熟流暢,曲調婉轉悠揚,可堪與教坊司的樂伎媲美了。
一曲終了,收穫了眾人的吹捧和讚美。
許智忍不住誇讚了未婚妻一句:「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啊!」
楊素秋回到席位上坐下,紅了臉,咬著唇,「知有,你別這樣誇我,怪難為情的。」
許智憨笑:「好,好,我不誇你了,不過,我說的都是心裡話。」
常寧掩唇大笑,指了指許智,「我沒料到,知有原來嘴巴這麼甜的!」
藺啟看常寧一眼,勾唇淺笑:「嗯,知有今日格外開懷。」說著舉杯,和許智遙遙幹了一杯,彼此喝了。
藺啟瞥一眼謝承平,見他臉色沉得能滴水,不覺失笑。這傢伙,果然還是悔不當初了罷。
常寧今日一直撮合許智和楊素秋,楊素秋也對許智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這到底是她倆的策略,想藉此刺激謝承平,逼他看清自己的內心,還是已經徹底放棄謝承平,轉而選擇許智了呢?
謝承平主動上去吹塤,塤聲低沉悠揚,意境遼闊,與山水纏綿,與天地共震。
楊素秋雖然低著頭,漫不經心地喝著桂花米酒,吃著菜,心卻似被絲絲縷縷的麻線纏繞住了,忍不住想抬頭看那人,但她不能,竟忍得捏杯子的手指都泛起了白。
謝承平視線虛虛掃過藺啟和常寧,也偶爾帶一眼許智和楊素秋,但遺憾的是,楊素秋從頭至尾都沒有看他一眼。
心尖兒微顫。似是失落,又似悶疼。
謝承平照例收穫了眾人的吹捧和讚揚。
終於輪到常寧彈奏古琴,秋若和冬青搬了一張琴案,將古琴放好。
常寧款款走到琴案前,跪坐下,靜了靜,左手按弦,右手撫琴,琴音鏗鏘,節奏明快,是一頗帶豪情的曲子。
藺啟墨黑眸光靜靜地凝視著常寧垂眸撫琴的樣子,她似美麗的仙鶴,粉頸低垂,姿態高貴優雅,美得令人心折。
修長如玉的手中握著一管白玉簫,他在猶豫,要不要在下一個間奏,加入常寧的演奏,與她來個琴簫二重奏。
琴音徐徐蕩漾,一下一下撞擊著藺啟的心臟,他的手先於自己的意志做出了反應。
一陣龍吟般的簫聲咬合著常寧的琴聲汩汩泄出,猶如天籟,激得在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便是常寧也是心中一顫,抬眸看向手執玉簫,正與她合奏的那人。
他、他在幹什麼?
他怎麼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自己加入了合奏?
常寧雖然有些震驚,手上的動作甚至有過一兩個小失誤,但她對這曲子很熟,很快便調整了過來,若非專業的樂戶,根本聽不出來她的失誤。
收回視線,常寧更加投入撫琴。
琴音和簫聲似鳳鳴龍吟,彼此像是有了生命和實體一樣,嚴絲合縫地咬合在一起,如入深海,如上雲霄,聽得人心情激盪萬分,無不沉醉其中。
謝承平看藺啟的眼神發生了變化,他沒料到,藺啟在追逐常寧之時,竟會迸發出如此攝人心魄的光彩。
是某種神秘的力量,改變了這個看似清冷寡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