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略高的那个小姑娘却露出牙齿,嘻嘻一笑道:“军爷放心,我和妹妹从小帮爹妈挑水砍柴,力气可大着呢。”
小姑娘皮肤略黑,脸颊生了些冻疮,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鼻梁挺翘,嘴唇红润,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官兵瞧着她的笑脸放松了戒备,挥挥手叫他们去排队取帐篷,还不忘补充道:“搬不动就叫人帮忙,仔细砸了脚。”
“谢谢军爷!”小姑娘声音甜甜的,她旁边那个年纪略小的女孩不知是害羞还是怎地一直藏在她身后不说话,直至二人走远了,那女孩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就要笑喷出来。
为了掩藏身份,程闻非帮二人乔装打扮了一番。他常年帮幼弟处理叛党,很多事都是不能搬到明面上去做的。而为了私下行事方便,很多时候就需要改容易貌,俗称易容术,实际上也就是
通过化妆改变人物容貌。
在物质极大丰盛的时候,这种妆容是要细细化的,只不过眼下条件简陋,他也讲究不来,只拿了炭灰打阴影,又取了面团给寇端云捏出个假鼻子,在这黑咕隆咚的夜色下倒也能蒙混过关。
寇端云一瞬间想起了最初见到程晏时,他那张易容的脸,本来期待着他这次会装扮成什么络腮胡大汉,却不了他竟然给自己细细抹了层灰,遮了眉毛,放大了眼睛,打扮成了跟寇端云有五六分相似的小姑娘,美其名曰,扮成姐妹更不容易露陷。
就是“姐姐”身高感人,但下一秒只听得骨骼见咔咔两下,在寇端云目瞪口呆中,“姐姐”缩水了。
原来紫宸仙府的人都有一个女装梦。完蛋,更想笑了。
程闻非回头瞪了寇端云一眼,寇端云将笑声强抿在双唇间,气流堵塞不畅,憋得她难受,最终竟从鼻腔里跑了出来,“阿嚏”一声,她打了好大一个喷嚏,被冷风一吹,结成了鼻子下一条亮晶晶的天然冰柱,随着走路一晃一晃的。
寇端云想伸手去擦,却被程闻非制止,他一本正经道:“别擦,这副邋遢模样,看上去更像了。”像个流着鼻涕绕着大山跑的村姑。
王妃攥了攥手,想捏爆王爷的狗头。
运送物资的马车极大,此时车边排了不少人,寒夜反倒给人们燃起一把焦躁,村民们推推搡搡,乱成一锅粥,不少官兵来不及发放
物资,先得维持秩序。
程闻非找到一处盲区,跟寇端云仔细嘱咐了好几句,又将随身带着的信号弹塞给她,以防她遇到突发危险又被人捂住嘴出不了声,至少还能发个求救的信号。
他掀起车帘一角,寇端云像只小燕子般转瞬就消失了踪影。程闻非盯了一瞬,又将车帘放好,随手抹去地面上的足迹,排到队伍最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帘。
排在队伍后面的人总觉得站在自己前面的都是泥塑,从来不往前挪动,排了一秒都好像过了一年。
度秒如年的程闻非看着自己前面又插进来几个孩子,也没有刻意驱赶,他只是在等寇端云,兼职取个帐篷而已。
但就在这时,前面忽然发生了一阵争吵,一个身材壮硕的村民解释说隔壁家小妹阿爹哥哥都身患残疾没办法亲自过来搬重物,他想帮忙一起捎回去。但帐篷有限,一早规定了登记在籍的一户只能取一个。
这汉子便和官兵争吵起来,他常年务农,两条胳膊上的肱二头肌都快赶上寇端云头那么大了,见这些军老爷怎么也讲不通道理,干脆甩开膀子一把把马车上仅剩的七八个帐篷全抢了,拔腿就跑。
这还得了,官兵全部跳下马车,追着他而去。围观的吃瓜群众一看车上都空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寇端云身材较小,缩成一团充其量也就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她开启雷达感应,在马车
里摸索了一阵摸到了一个暗格。这暗格跟车底是连在一起的,上面有一把锁,锁上还有一个精巧的机关。而那灵宝钥匙就藏在这暗格之中。
她睁着自己那副有点儿夜视功能的大眼睛,仔细研究了一阵,忽然发现机关上有个凹槽,这个凹槽的形状还有点熟悉。
毕竟她是个魂穿者,用着原主的身体好像是个借住在别人房屋的房客,别人家中一桌一椅都不敢乱动,原主戴什么饰品,她就也戴什么,好在司徒允晴饰品也不多,她也没有打扮成珠宝贩子的爱好。
她的腰间一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雕刻精细,是个大雁的图案。
大雁,是象征爱情忠贞的动物,一只若死,另一只不肯独活。若不然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又叫它只影向谁去?
宋之若年少初遇司徒允晴,便对她一见钟情,将雕刻着大雁的玉佩送给了她,代表着自己的一个承诺。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长大后再重逢已是物是人非。一人若离别,另一人必定生死相许,所以他二人双双跳崖,不求生同眠,只愿死同穴。
寇端云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凹槽之上,暗刻和明刻仿佛就别重逢的爱侣,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咔嚓一声,锁开了。
寇端云心中欢喜,浑然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正要伸手去取灵宝,却感觉车厢猛地一晃,紧接着,马车竟然飞速驶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