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灼凰朝天渊城而来,守在天渊城中的炎天正欲阻止,却发现她气海内的灵气,正在疯狂地逸散。
而她也丝毫没有动手去杀天渊城中百姓,只是疯了般朝青梧坠落之地而去。
泪眼蒙眬,神色惊惧,面色惨白。
炎天一怔,她这是……道心动摇?
她身上无伤却灵气四海,除了道心动摇还能是什么?炎天大喜,青梧已死,灼凰道心动摇,仙界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吗?当真是天助妖界!天助妖界!
阵法运行已有些时候,诛仙仙力下降,而仙界最强的两个人先后折损,此时不围剿诛仙,更待何时?
念及此,炎天眸光灼灼,当即御风,离开天渊城,重新飞往天际!
灼凰落在城楼之上,气息一顿一错,一双眼四下不停地寻找。
可到处都不见青梧的身影,她只觉浑身发凉,但又心存一丝侥幸。到处都看不到师父,是不是证明他还活着?
她方才为何那么快地收回目光?为何连他坠落在何处都没有关心?
想起师父跌落下云层的画面,灼凰只觉有一只大手,捏着她的心狠狠蹂躏,痛得她几乎难以维持平稳的呼吸。
还有……灼凰眉心不自觉紧拧,还有他们的孩子,一刻钟已过许久……胎莲岂能无恙?
凉风倒灌入灼凰喉间,灼凰双唇颤抖起来。她仍旧没放弃找寻,师父不在,胎莲亦不在,方才就是这个方向。他们究竟去了何处?
“师父……”灼凰喃声轻唤。
“师父!”她缓步在城楼上找寻,声线已然颤抖。
而就在这时,她忽见心判,静静躺在土砾中。
灼凰的目光锁在心判上,一口气倒提,呼吸顿住,随即便朝心判跑去,步履太过慌张,不慎踩到裙边,灼凰摔倒在心判旁。
她似是感觉不到半点疼痛,连忙将心判拿了起来,着急忙慌地便去看笔杆上天地所赐“心判”一字。
师父的本命法器她再熟悉不过,她清楚地记着“心判”一字的位置。
灼凰的所有动作,忽地凝滞,她捧着心判,怔愣地看着笔杆。
笔杆之上,天地所赐“心判”一字,已然消失不见,它现在,只是一支凡笔。
灼凰气海内的灵气,忽地如飓风般疯狂向周围四散。
灼凰唇角微颤,眉峰跟着蹙起,心间最后的一线希望彻底消散,心间激烈的情绪,彻底于此时崩塌。
她双手紧攥着心判,将其紧紧护在心口,到底是崩溃失声,倾山颓雨……她俯身,双手疯了般在发现心判的位置上摩挲:“师父!你去了哪里?师父……”
她到底做了什么?曾经想做他的妻,想同他生儿育女,如今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竟是亲手害了他们父子,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一定要找到师父,哪怕只有尸身!
灼凰用仅存的修为,施展神境,以发现心判之地为心,
在天渊城中细细密密地搜寻。
她甚至已经顾不上凡人的反应,身形在天渊城的凡人眼中忽隐忽现。
天际传来炎天的狮吼之音,其音贯耳,震荡识海,灼凰只觉头疼欲裂,目眩神迷,唇角而耳道里,跟着流出鲜血。
可她依旧丝毫不停,师父只能在天渊城中,他和孩子,肯定还在天渊城中!
短短半炷香的功夫,灼凰已施展神境上百遍,走遍了天渊城中的每个角落,但她依旧没有找到青梧和胎莲一星半点的踪迹。
直到她灵气逸散至修为退转,再也施展不出神境。
在炎天震天的狮吼之音中,灼凰瘫坐在天渊城中的街道上,眼中绝望之色尽显。
街道上人来人往,凡人看着装异于他们的灼凰,丝毫不敢上前相帮,今日的天渊城,太怪了。
二百二十四年相伴,当年入仙道,她明明是想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可为何到头来,连同他死在一处都做不到?
以他的修为,明明没有人能近他的身。可在无情道中的她,却果断做了最好的选择。
灼凰唇边尽是苦笑,泪落如雨。她明知,他对她不设防备,甚至故意打开旁人的剑,利用他的欣喜和信任,将悲天贯入他的心口。
她明知这样杀不死他,所以趁悲天停留在他心口时,催动悲天震碎了他的心脏,断绝心脉,阻断灵气运转……
她根本,根本没有给他任何自救的机会。
炎天的狮吼之音再起,震得灼凰再呕出一口鲜血,她天眼隐约尚在,抬头看向天际。
仙妖混战,死伤无数,永崇等剩下的所有仙尊,亦在合力试图突破妖界封锁,下界杀人破阵。此刻无论是仙是妖,都已在大战中癫狂,场面之残酷,直叫灼凰心颤。
永崇的剑雨,终于有一股突破妖界的封锁,朝天渊城落来。
灼凰眉心一跳,当即便思阻止。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忽地想起人间,想起在北境的那十年。
她和师父选无情道,分明是为了救人,可时至今日,仙、妖、人二界,依旧会发生这么大的灾难。而她和师父,各自陷入道心的争端中,互伤彼此,早已背离入仙道时的初心。
她连忙动用仅存的灵力,朝永崇杀往天渊城的剑雨掷出悲天,可她现在的仙力,仅仅只是阻拦一瞬,悲天便被剑雨打开,万千剑雨,再次朝天渊城而来。
就在她焦急之际,一位路过她面前的青年男子,忽地开口道:“阿瑾,心有所哀为悲,身受同体,亦为悲!”
灼凰一愣,不等她去找那名男子,又有人群中的少女对她道:“仙有修行之苦,妖有生存之苦,人有无明之苦。”
又有老妇对她道:“人间十年,你缘何学医?缘何拜师?缘何入无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