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姝独自坐在妆奁前,手中的紫檀木梳轻轻滑过如瀑的青丝,却无心梳妆。
“姑娘,夜深了,早些歇息吧。”瑶琴出言提醒,她走上前去,想要接过沈静姝手中的木梳。
“瑶琴,你去看看院门可关好了。锦瑟,你去沏壶热茶来。”
瑶琴与锦瑟对视一眼,便依言退了出去,顺带将房门带上。
她回想起与楚湘灵相识以来的种种,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从其主动提出见过春兰,到借都尉司脱身,再至那日在三春晓,她言语之中对沈家与江家那若隐若现的打探,这所有的一切,分明都怀有极强的目的性,而她却浑然不觉。
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细细想来,她顿觉后背发凉。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沈静姝一惊,猛地转过头去,却见窗户紧闭,并无异样。她屏住呼吸,定了定神,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将耳朵贴在窗棂上仔细听了听,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
一阵夜风吹来,携着几分凉意,也带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瑾安立于窗外,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一双眸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正柔和地看着她。
沈静姝紧绷着的那根心弦悄然松了下来,她推开窗,声音里含着几分嗔怪,“大人怎的不走正门,反学那梁上君子爬窗,吓了我一跳。”
“夜深了,怕惊扰到伯父伯母。”
沈静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转身去将屋门打开,侧身让江瑾安进来。
江瑾安走进屋内,目光扫过房间的陈设,最后落在沈静姝的身上,见她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忧虑,便开门见山道:“我查到了楚岸山的卷宗。”
沈静姝的眼神一凝。
“正如祁王所说,他与楚湘灵确是父女关系,卷宗记载,楚岸山最终是被定国公所杀。”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楚湘灵是为了替父报仇?”
江瑾安点了点头。
沈静姝沉默了,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她未曾想到,自己重活一世,竟然还会被人如此利用,真是……蠢到家了。
江瑾安看着沈静姝,她眼底的自责和懊恼,像一根细细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你不必自责。”他伸手握住沈静姝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指尖,“她心思深沉,步步为营,你能及时察觉,已是难得。”
江瑾安沉吟片刻,说道:“如今她消失不见,我们需得另想办法。我思来想去,倒是还有一人可以利用。”
“谁?”
“傅子晋。”江瑾安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
沈静姝不由得一笑,傅子晋同自己一般重活一世,只怕心思会更为缜密,也更加不择手段,“他如今怕是对我们恨入骨髓。”
江瑾安摇了摇头:“他虽对你我怀恨在心,但他心中最恨的,应是他自己。他恨自己出身寒门,恨自己无法轻易获取权势。”
沈静姝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傅子晋的确为了权势无所不用其极,他这般的人,什么都能够出卖,包括他自身。
“大人想如何利用他?”
“他既想要权势,我便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知道,投靠靖王,不如投靠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