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外,马车早就侯着了。
四个药童也早早到了,站在一起,既然人齐了,他们本该走了,但听说流光仙尊要来送,因此都在等她。
流光仙尊来了,也没说别的什么话,她不是那种感情纤细到会为离别流泪的人。只嘱咐他们几句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又从怀里取了一枚信物,交给小山:“小山,四人之中,你是最大,我也最放心你带着他们。这是大夏予我的信物,你拿着这个带着他们去大夏的京城,大夏会为你们安排去处。”
小山接过信物,流光仙尊从没有提起这件事,他有点错愕:“师父……”
流光仙尊摇摇头,他又看向跟在流光仙尊身后的云中任——云中任是大夏的太子,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以为这事是云中任的安排,但看过去,只见云中任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与他无关。”流光仙尊说,“这事是我与大夏的皇帝商谈好的,你只管去就是,别的不用知道。”
小山只得道:“我晓得了,师父。”
最后,他带着其他三人给流光仙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师礼,道:“师父您多加保重。”
流光仙尊也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大约是欣慰:“嗯,去吧。”
四人轮
流爬上马车,小岚走在最后,一只脚刚踩上脚踏,流光仙尊忽然说:“小岚,等一下。”
“怎么了,师父?”
流光仙尊便走上前一步,从身后给小岚理了理衣领:“衣领乱了……好,这样就行了。”
小岚扶着马车的门栏,最后回过头看了流光仙尊一眼:“师父,保重。”
马车扬鞭远去,谷地外出的路又窄又小,却直直地,绵延到天际。
流光仙尊站在原地,举目远眺,云中任站在她的身后,忽然说:“师尊。”
“嗯?”
“等弟子离开的那一天,您也会来送我吗?”
流光仙尊回过头来。
风吹起她雪白的发,青色衣袂蹁跹着飞舞,她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云中任,那双暗金色的眼睛仿佛流淌着微光,一伞之隔,好近又好远。
初春的药王谷,谷外的温度比流光塔内冷一些,流光仙尊漫不经心地提了提搭在肩膀上的外裳。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说,“如果你希望,我会来送你。”
……
有那么一瞬间,云中任想说,我希望您与我一起走。
但那是不可能的。流光仙尊与之他就像是修真界与之凡人,他们是格格不入的,修真界不会接纳一个没法修炼的凡人,流光塔也不会留一个病愈的病人久住。
从来只有人追寻幻梦,哪里有幻梦追人而来?
他反应过来,捏紧了伞柄,他不知道那种失魂落魄的感觉是什么心情,但表现出来,就是他只
能怔怔地看着流光仙尊,说不出一句话来。
“走了。”流光仙尊说,她也不需要他的回话,大概在她的心里,云中任的一切反应都可以被归纳成孩子突如其来的小脾气。
她往回走,云中任也下意识地追过去,将伞举在她的头顶:“师尊,等等我!”
回去的路程比来时更沉默,也不知道是药王谷的医修们都去午睡了还是如何,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片死寂。
两人一路走到流光塔的门前,云中任受不了这种气氛,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见流光仙尊走在前方,忽然开口,语气平淡:“云中任。”
“什么?”
流光仙尊推开门,两人一路上楼,回到房内,一切都是他们离开时的模样,书籍摆在桌上,摇椅仿佛还在轻轻摇晃着。
她在门前停住了脚步,云中任差一点猝不及防地撞到她的背上。
“怎么了,师尊?”
流光仙尊站定,单手扶着门,她没有回过头,云中任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轻轻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云中任,你明天就走吧,离开流光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