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厉冥急忙举起大刀,竖着迎向野熊,自己则急忙往侧面退去。野熊太过用力,身子狠狠扑向左厉冥,却也深深穿入了大刀。
一时间野熊的嚎叫声响彻山谷,大刀正好贯穿到它的心窝处,黑红的血顿时咕咕地冒着,任再大的雨也冲刷不去。
在躲避中,左厉冥的前胸被熊掌拍到,立时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了生气。
虽说野熊已看不到周围,但那一掌仍不能小觑,况且左厉冥还有伤在身。胡婵的心顿时空了一般,发了疯地就要抬起木门钻出去,却见浑身是血的左厉冥竟慢慢动了一下,接着便撑着身子爬起来。
“快回来,快回来。”野熊已死,两人胜利了,两人安全了。
左厉冥又吐了一口血,接着慢慢抬眼看去,洞口处,仿佛闪着温暖的光,照亮自己回家的路。
五脏仿佛都已损伤,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怎么都止不住。左厉冥费力地挥起手臂,抑制不住眼里的喜悦和大难不死的开怀,用力地冲着洞口处的胡婵挥手,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此时已流了满脸。
胡婵也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打开木门冲着左厉冥大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兴奋地喊着。
两人终于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只要左厉冥在,自己便能活下去。胡婵高兴得热泪盈眶,兴奋得简直无以复加。
绝望尽头定是希望,胡婵掀起木门,作势要下得山洞来跑过去抱紧他,感受他的存在,感受那份安全感。
忽地,胡婵的笑僵在脸上,只见那野熊仿佛回光返照,猛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向毫无防备且奄奄一息的左厉冥,左厉冥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响,一人一熊便消失在崖边,坠入崖底。
冲入云霄的喜悦和深葬地狱的绝望,在这一刻,胡婵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坠入深不见底的崖底,必死无疑!前一刻,他还带着胜利的微笑冲自己挥手,后一刻,他便带着两人的所有希望坠入悬崖。
眼前忽地被黑暗笼罩,定是在梦中,醒来便好了,这些都不是真的,他明明已经站起来了,还笑着冲自己招手。胡婵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这样想。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左左吧,墨墨在抠鼻考虑要不要他死。收藏也不见涨,或许左左死了收藏就来了,嘿嘿。
死地还生离孤岛
死地还生离孤岛
雨还在下,不知过了多久,胡婵渐渐醒来,感觉自己还活着。伸手摸摸身下,不是枯草,是冰冷的地面。
自己还在睡梦中吗?为何没有同左厉冥躺在枯草上?不想睁眼,怕看到不想看到的,怕看不到想看到的。洞里寂静无声,洞外潭水依旧,大雨滂沱。
真想就这么一直躺着,那是个梦,胡婵强迫自己再睡去,醒来了就会发现,左厉冥正握着自己的手,或是烤了新鲜的熊肉故作冷脸等待自己。
洞里无声,是因为他也在睡着吧,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许久,雨还在下,一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胡婵的眼角滚下一滴泪,划过脸颊。
慢慢坐起来,慢慢睁开眼。洞内只有自己,木门残缺不全,下面被野熊拍坏的部分已被淋了雨水,滴答地往下流。
抱着膝盖坐了好久,胡婵将头深深埋入臂弯里,不敢去看崖边,生怕这就是真的。
听着雨声,过了许久,直到再也骗不了自己。胡婵睁开眼,怀里是他留下来的匕首,带着自己的体温。
顺着木门缝隙往外看,本来满地的尸骸大部分已经不知去向,血水也被冲刷得彻彻底底。崖边一片凌乱,却不见任何血迹。
大雨将所有的血腥都冲刷掉,却冲不走心里的绝望和悲戚。左厉冥真的不在了,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身受重伤!落入悬崖!必死无疑!
前一刻,他还笑着,后一刻,笑被封存。
胡婵就这么静静坐着,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回忆慢慢涌上心头,首先是自己在父亲派来的船队上莫名其妙被海盗挟持,接着是父亲不愿相认的态度,再然后是毫无商量便开炮的行为。
胡婵不知该恨谁,至少现在不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就这么坐了一整日,直到太阳落下山,又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来了,胡婵却仍是行尸走肉一般。
雨终于停了,整个山谷清新澄净,一切的血腥都被冲刷得毫无痕迹,仿佛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左厉冥说过,自己要坚持下去,但自己无法做到。
不分昼夜地待在山洞里,胡婵每日只吃一小块儿肉干,仍旧难以维持下去。
一连数日,胡婵没有说过一句话,每日不是看着崖边发呆,就是幻想着左厉冥能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笑着朝自己挥手。
泪,没有了,看不到尽头的寂寞和无助,远比恐惧更使人痛不欲生。
痛苦的感觉围绕着胡婵,生生将之吞噬,直到尸骨无存。独自一人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希望,毫无生趣的日子,没有尽头的煎熬。
也许,该是结束的时候了。胡婵将剩余的肉干全部烤熟,不知饥饱地胡乱塞到嘴巴里,直到撑得有些难受。
揣好匕首,将狼皮叠好,规规整整放到两人躺卧的枯草上。伸手拍去狼皮上的草叶子,又不忍离开,于是摩挲着狼皮,回想着往日时光。
站到洞口,最后看了一眼两人曾经同处的山洞,轻轻眨了眨眼睛。
慢慢爬下山洞,摸索着趟过潭水,一步步走向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