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西域舞娘跳中原韻律的《鷓鴣天》不僅沒有一點不合適,竟然如此活色生香、美艷絕倫,連一旁吟唱歌詞的樂官也差點出神。
我在她時不時飄來的裙擺里搖頭晃腦,只知道眼珠子隨她的身影到處轉。長這麼大頭一次看元安跳舞,導致我這一刻才懂為什麼我與她相像,但眾人卻總是只誇她美麗。
元安借著舞步沿月牙兒似的看台走了半圈,精準落到了正中趙忡 的席前,趙忡望她的眼神如痴如醉,傻傻地去摘她的蒙紗,被元安不動聲色地避開。
她取來桌上的小酒杯,將如蔥的指尖點一點酒面,緊接著親手獻上。
看客都在起鬨歡呼:「太子殿下來一個!」
趙忡卻臉色驟變,直直望著這一小杯清酒顫抖。
歡呼聲漸漸落下,元安溫柔說道:「我今日剛剛小產已沒了半條命,剩下的半條用盡了來跳半支舞,太子殿下,我的時辰已到,一起走吧?」
趙忡一下睜大了眼睛,著魔似的拼命往後退:「酒……酒……」
元安追著他往前一步,趙忡轉身驚聲尖叫:「酒里有毒!」
「既然如此,我只好獨自上路……」
我登時推開琴,朝元安撲過去:「姐姐不要!」
元安沒有任何猶豫,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先於侍衛抱住她,她確認是我,悄悄把什麼東西塞到我手心裡。
「我來不及解釋,有一天它會告訴你一切,是我罪有應得。」
元安說完猛吐出一大口黑血,慢慢飄落在我懷中。
我如墜冰窖動也動不了,周圍的嘈雜混亂吵鬧陷入了混沌中,只有樂官們還在吟唱的詞如此清晰: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有人粗暴地將我和元安分開,我呆滯在原地差點被撞,幸是一雙手及時將我護到身邊。
「你快走!你已經暴露了,不能被波曲靜抓到!」
趙方羨舉起長袖掩護我離開混亂不堪的大廳,在夜色中往庭院裡奔逃。
一輛馬車早已料事如神般等待在後院,只要我再抓緊跑快點就可以藏進去,可雙腿卻發軟到摔在原地,我撲在冰冷的泥地上失聲痛哭:「我的姐姐死了!她為什麼死了?她怎麼會死了!」
「現在沒時間哭了!快起來!」
趙方羨的手還沒觸碰到我,一把長刀瞬間劃撥開他和我的距離。
「奉波公公之命抓捕元喜回宮審問!」
波曲靜的手下追來了,我心灰意冷乾脆趴著不動,一時間萬念俱灰,任官兵抓我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