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来回,那王婆再无方才来时的眸光盯着于小姐打量上下,这会都懒得正眼瞧去于瑶素。
“按说也该回来了,那位彩云姑娘莫非遇着不测了?”
于瑶素没法回话,她也在揣度,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她最不愿彩云生意外,她除了希冀与石任意有个好的结果,她也需要彩云留在她身旁供她使唤。
唉声叹息的何止王婆,于瑶素也坐不安,索性起身朝门前行去。
望眼欲穿,就怕彩云真个遇着不测。山林葱茏,除了一条蜿蜒的小路,这处茅屋被障壁其中。
留下腹中孩儿,是她对张公子难以割舍的牵挂;拿掉腹中的孩儿,是她已经移情别恋对石任意的期许。
摇摆不定只有拖累自个,而令自个生不如死。
已无退路可走,那心爱的张公子只怕是真的不在人世了吧?也该宽心了,石公子温和入微,才华卓然,与他百年毫无吃亏的道理。
不能被艰难所扰乱,她闭上了双眸,眼前登时一片繁喧之景,她身着霞帔,石家到处披红挂彩,人来人往,个个面上笑容可辨,而花烛光色将洞房之中的男女就映在窗牖之上。不消说,一对新人就要共度春宵。而这对新人便是石任意和她于瑶素……
“哎呀!多有打扰,在下有礼了。”
突兀一人说话之声,就让闭目神往的瑶素立时回还了思绪,她张开双目,吃了一惊。
不过,面前乃一男子,年纪与己相仿,且此男子面目清秀,比之石任意更显俊俏了些。
男子稍显消瘦,但彬彬有礼,一身锦衣,莫不是哪位显赫的公子家。
定了定心神,她亦点。“不打紧,这位公子打哪来,是迷路了吗?”
“啊!非也!在下今儿刻意前来求见石兄的,不想小姐在门前,见着小姐闭目安神,在下又扰了你,着实不安,还请小姐见谅。”言罢,此男子深深折腰抱拳施礼。
原谅这位清秀的公子与石任意认得,兴许?
略思忖,于瑶素便道:“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那清秀的男子回话。“在下何重越。”
“原来是何公子啊!”她顿了顿。“不瞒何公子,今日石公子并不在此,他留在家中攻书,小女子……小女子来此是替他将茅屋里拾掇拾掇,一会……一会小女子就会前去石家。”
蹙起眉头,何重越听完颌。“好!既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搅了,改明儿再来,烦请这位小姐告知。”
“好,小女子一定转达石公子的。”抱起粉拳,算是回礼。
何重越抿唇微微浅笑,眸光瞬息上下扫视一番眼中的女子,确有几分姿色,粉腮桃红,丹唇鲜丽,双眸柔彩,还着言语轻缓,一眼就能辨出乃大家小姐。再从样貌断定,恐怕正是石任意就要迎娶的某家小姐,否则,这小姐何必为了一位男子赶来茅屋操持?
当然,朋侪妻,他该更显礼数,明日相见,他要再度倾听石公子的“生死之道”。
“那在下话不多说了,告辞。”言罢,何重越急眸光扫去茅屋之中,但见一相貌丑陋的妇人也直直盯着看来。
转眼间,比之石公子更显清秀的男子---何公子已转身离开,而于瑶素则呆呆地瞧着人家离去的背影。
何重越?从未听及石公子说起,不知什么来路,且此人说话不似椒城人,亦锦衣装扮,看来非富即贵。
暂且不必过多思虑其他,眼前仍然不见彩云归来,他和王婆一样,都在等着彩云,而后也好各自行事。
“小姐,方才这位公子来头不小啊!”是王婆已经步出茅屋,立在瑶素身后说话。
她轻轻转身,瞧了眼丑陋不堪的王婆,没好心思瞧下去,低垂了眸光,瞧着地上。“是啊!不知谁人,也不好随便猜测,待我归去再问问石公子自然知晓。”
“哼哼!”王婆冷笑一声,面上仍旧冰寒一片。“既然提起石公子,老婆子我也略有耳闻。不瞒小姐,那石公子倒是难得才俊,可惜了他的父亲,乃是……乃是……”
“什么?王婆有话不妨直说。”于瑶素并不知晓石顶富的为人,每日里那石顶富总会去赌坊消遣,家里的几亩薄田决计无法富贵,而石顶富不仅不缺银子花,还大手大脚的从不见其哪回克勤克俭过。
石家本就令于瑶素好奇,这会王婆似乎话中有话,她当然想要多知晓了些。
“于小姐,听你这话看来对石家不算明了啊!老身不爱多说人家的闲话,但老身也不愚,你今个想要落胎,无非就打算日后嫁给石公子,这其中有多少隐情老身不会过问,老身只消替小姐解忧便好。至于,其他的事儿,小姐也莫要追问。”
“那……那王婆方才又说,石公子的父亲究竟……究竟为何与村人不同?”
再度冷笑,王婆杜口未答话,只管迈步,她也赶至门前,伸出脖颈,圆圆的双眸就瞧了瞧山间小道。
无人赶来,这份光景令王婆有些着怒。“小姐,你这什么丫鬟,行事如此不力,若再不来,老身可要先个归去家中了。”
“这?……”她面上多了难色,明眸显出了几丝无彩。“彩云她……”
“丑话老身先说了,彩云来不来,你都要先把我银子,至于……至于抓药,于小姐就依老身的方子回去熬药,而后用下包准可见效。”
王婆话狠人恶,也不知彩云怎就寻来的她!但人家所言无错,请了人来,而况也开了方子,难不成耍赖不再理睬?
从袖中取出了碎银,说好二两,这会一个子也少不得,递给王婆,但见王婆满脸堆笑,接过银子就揣入自个的衣袖之中。
“好好好,于小姐切记了,落胎的药猛烈,你万万需让彩云姑娘陪侍左右,小心应付,以防不测。”
不禁令人心忧,于瑶素听来王婆的话越不安,面上一片愁色。“王婆,你……你别吓我,我……”
“嘿嘿!于小姐,你若担忧彩云一个人无法助你,若你想增加人手,老身也……也能从旁襄助,不过……不过,还得多把我二两银子……嘿嘿……”王婆一脸讨巧地望着于瑶素,就盼她一口答应。
当然,自个和张公子做出见不得人的事,这会有了身孕,落胎自当偷偷摸摸,而王婆从旁帮衬始终好过彩云。
怔在原处,瑶素一时不知如何应话。话说区区二两银子她并不在意,可恨这王婆无餍,怕就怕在她落胎之时又会索要更多银子。
抬,王婆讨巧的双眸盯着她,瑶素突兀间有些难以抵拒的忌惮,尚未想明白就颌。
“哎吆!于小姐果然慷慨之人,老身就不走了,留下,等彩云归来,助于小姐安然落胎之后再归家。”言毕,王婆捂住嘴巴笑出了声就又朝茅屋里去。
一阵寒风拂来,披风紧了紧,初冬之季犹如深冬酷冷。她的思绪从凌乱之中归来,闭上双眸,再一回臆想某时她嫁给石公子的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