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司南没有写诗天赋,并不打算参与进去。街上人来人往,司南漫无目的地走着,希望自己一抬眸就能看见秦昭站在不远处,可希望终究只是希望,一次次抬头看见的只有肥头大耳的痴汉和面黄肌瘦的猥琐男。
没办法,即便他戴了面纱也依旧漂亮,定力稍微差点的男人都把持不住。
司南实在逛不下去,准备打道回府,可转过身的一瞬间,有个花灯被塞进他的手里。
塞花灯的人是个笑眯眯的公子,头戴玉冠,穿的是镇上最出名的锦衣阁制作的衣裳,手持一把折扇,三分恣意七分风流,像极了纨绔。
“我不要你的东西。”
司南想把花灯还给他,可他并没有接,甚至还故意往后退了两步。
“姑娘,花灯配美人,乃是天经地义。”他仍是笑着,熟练地把折扇铺开:“这是我今日在灯谜节上赢来的,若你不想白拿我的东西,便以上面的词语作诗,权当是你赢下来的。”
司南瞥了一眼。
词是花和泥。
他几乎是一下就想到小时候背得滚瓜烂熟的经典诗句——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然而想到是一回事,说不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司南淡淡地看他一眼,随即开口念道:“我貌美似花,你丑如泥巴,想要勾搭我,要不要脸啊?
那公子显然是愣住了。
嘴巴张得大大的,神情无比呆滞,好半晌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头顶有烟花炸开,剧烈的声响唤回他的神智。
他嘴角疯狂抽搐着,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目光看向司南:“你这……真的算是诗么?”
“格式整齐,造句新颖,怎么不算诗?你别想耍赖。”司南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谢谢你的花灯,我先走了。”等公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司南早就抱着花灯混入熙攘的人群中,与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混为一团。
镇里面的花灯一共就五十来个,能赢得花灯的人必然是很有才华的人。
司南眉眼如画,还抱着一盏灯,走在路上瞬间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他避开咸猪手,抱着花灯上桥,满脸不耐烦穿过人群时,却在无数路人之中见到一直想要见的那个人。
秦昭也抱着一盏花灯,飘摇的灯火照映他好看的脸庞,长在身后垂落出柔顺的弧度,他明明一身黑衣,却生生让别人沦为毫不起眼的影子,而他自己则是耀眼的光。
“道长哥哥!”司南的眼睛在顷刻之间亮起来,抱着花灯朝他跑过去。
跑得急了差点儿摔跤,还好秦昭伸手扶住他。司南抬头,等不及站稳就开始嘀咕:“你去哪里了?怎么晚上才回来?”
秦昭淡淡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原来如此啊。”司南丝毫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朝着他笑嘻嘻的:“那你手里的花灯……是赢来送我的吗?”
秦昭不言。
这东西纯属是意外。
半个时辰前他走在路上,看见一大堆人慌慌张张地往同一个方向跑,觉得有些奇怪,便打算跟过去看一眼。
结果那些人只是在寻找隐藏的花灯而已,他想走,可惜那些人好半天也没编出一诗。
他看得无聊,又忽然想到司南或许会喜欢这种漂亮的玩意儿,他才上去将花灯赢下来。
只不过嘛……
看着司南手里那盏灯,秦昭觉得他压根没本事编诗,因此多半是别人送的,心底莫名有些不悦。
正要把自己的花灯扔掉,司南却抢先一步夺了过去,抱着两盏花灯,笑得比夜空中绽放的烟花还灿烂:“谢谢道长哥哥,我有双倍的快乐啦!”
回到客栈,司南把灯摆在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上,,随后让店小二送水上来,供他洗了个热水澡
秦昭坐在桌旁,隔着一道屏风,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水声,莫名有些郁躁。
司南洗完澡出来,换回一身男装。
秦昭还没有见过他穿男装的模样,不过仔细打量一番,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司南的美,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貌。特别是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妩媚之中又带了那么一点儿纯粹的风情,让人愿意为他付出任何代价。
尤其是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茉莉栀子香,像是勾人魂魄的毒药,一旦沾染,便再也无法成功抽身。
四目相对,还是司南先打破沉寂:“道长哥哥,我穿这身衣裳会不会很奇怪?”
“不会。”秦昭摇头,惜字如金。
觉得可能是自己问话的方式有问题,司南清清嗓子,换了一种问法:“道长哥哥,那你觉得我漂亮吗?”
秦昭挪开目光,喉咙莫名有些干涩,沉默良久后,终于迟钝地答道:“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