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腦海里瘋狂閃過各種猜測,賭贏了可能得救,賭輸了面臨的一定是萬丈深淵,她咬緊了嘴唇一措不措緊盯船頭的虞園。
「錚!」琴弦斷裂。
「請虞家二小姐請救救牡丹!」
台上本來還在撫琴的女子提起裙擺而出跪拜,面對的方向就是虞園的的方向。
虞園被牡丹這一行為驚詫,她為牡丹的琴聲打動才不知不覺到了船頭,因著那琴斷聲湖中岸邊人群寂靜,後來又因牡丹一句話而吵嚷起來。
無憂無慮、仿佛被看不見的枷鎖鎖住、為了生活選擇妥協……像不像她前世的一生,為了家族為了自己,無惡不作用最骯髒的手段在後宮活到最後。
「請救救牡丹!」
台上女子又咚咚磕頭請求,她傷感的情緒被拉回,「你知道我是誰?」
牡丹咬緊牙關:「敢問小姐可是虞家虞二小姐虞園。」
「轟!!」
「誰?」
「牡丹說那小孩是誰?」
「虞家而小姐虞園。」
「聽說今日虞家到達健康了,而且傳聞那虞二小姐就是平日一身男裝。」
虞園沉默眼中晦暗不明,一雙小手背在身後,「你有何難需要我救?」
哄鬧的人群因為虞園的出聲又立即安靜,湖中幾隻遊船放出小船,幾個小廝偷偷出了湖中。
聽見虞園默認,牡丹睛仿佛放光,膝行幾步,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牡丹不想再做妓了!不想了!」她聲音哀婉,「不想了啊……」
自古妓分兩種,一種官妓一種私妓。官妓顧名思義由官家抄家女眷而來,私妓是私人開的妓院裡的妓,而無論官妓還是私妓都又各自分為藝伎和做皮肉生意的。
牡丹就是藝伎,可今晚之後就是做皮肉生意的了,朝廷有規定任何人都不可逼迫官妓,可空有美貌空有琴技的官妓如若不趁著年輕攀附權貴,老了沒人點了又能如何,還不是要做最低賤的皮肉生意,最後染病扔了亂葬崗。
像她們官妓還能過得好些,那些私妓……
「你是想拯救所有人嗎?」聽完牡丹的敘述,虞園悠悠問道。
牡丹有磕了幾個響頭,加上之前的,她額頭上已經青紅一片。
「利州肥皂廠紡織廠招生女工,後面開的學院也是招收女學生,牡丹斗膽虞二小姐一定是關愛女性的,一定是,所以,所以請虞二小姐能不能把我們都救出來?」
一些比較喜歡水仙的男子早就對牡丹有想法,如今再聽她這番話,氣得都滿臉通紅,要不是在岸上恐怕早就沖了過來。
「胡言亂語!」
「呆在群淮河畔不好嗎?這裡綠色成蔭風景優美!我看她是瘋了!」
牡丹的老鴇媽媽急得團團轉,一雙手掩在袖子裡握得緊緊的,「這牡丹太沒規矩了!」
說是沒規矩,那眼底的一點點希冀確實騙不了人,只是掩藏得好,上頭的管事愣是沒發現。
上去阻攔嗎?
誰敢,老鴇不干也不想,管理妓院的管事是真不敢,那雙眼神驚異又陰毒。
官妓可是朝廷都承認的,她黃口小兒能如何?違抗朝廷的意思嗎,思想造反嗎?管事篤定了她不敢。
虞家二小姐誰人不認識,把利州發展成九州第一的能人,那是皇帝預定的大臣,來日上京一定飛黃騰達皇帝寵臣!
「這風流之地從前朝就存在,自古女子就該討男子歡心,她牡丹如此異端,之前怎會有人喜歡。」
「牡丹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受委屈了才會如此,是的,一定是。」欽慕牡丹的男子反駁。
「還說不是,自己異端就罷了,還慫恿其他姑娘。」
風流才子哪個朝代都有,今晚前來的有很多儒生,論吵架一定沒有人吵得過他們。
虞園耳聰目明,岸上的辯駁聲,各個遊船里的討伐聲不以為意聲都進入她的耳里,他們不知道這些她都能聽到麼。
女子生來的任務就是討男人歡心?
是哪個臉大的,能說這樣的話。
湖中遊船有幾個遊船里就有花魁主事的人在,之前放下小船去叫人,這會兒人已經被他們叫來,負責管理妓院的主事一下有恃無恐。
官妓為朝廷承認,除開這項,他們江南可是自成一派,連皇帝都要忌憚三分,這虞家剛來就想插手他們江南事務,怎麼敢的啊!
管事邪邪一笑,揮手讓打手上台抓住鬧事的牡丹,今晚鬧了這麼大,今後能不能好好做個藝伎就不一定了,說不定,嘿嘿,還能嘗嘗她的味道。
「放開我!虞二小姐,虞二小姐救命!啊!!!」本來淑女一般的牡丹對打手拳打腳踢,「放開我,放開我!」
燈火璀璨的秦淮河,遊船有序停在湖中央,岸上柳樹成蔭,溫柔秀麗的表象下,骯髒的交易不把人命當人命的交易明目張胆。
運起輕功,虞園飛身上了寬大舞台,舞台上頭房梁還掛著紅得熱烈的紅綢,一腳踹飛拉扯牡丹的打手。左腳尖支撐,右腿在空中橫踢,另一個打手被踢中額頭倒地不起。
夜晚燈光柔和,從天而降的她像極英雄救美的該是英雄,牡丹伏趴在地愣愣看她尚還稚嫩的臉龐。
她賭對了……
這小孩真的敢得罪江南地頭蛇,拯救她和她們於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