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绕不接受拉踩,反驳道:“您这纯粹就是在附庸风雅,对读书人盲目崇拜,我取的那两名儿有什么不好,怎么就成玩意儿了!”
柳大娘子气乐了,反问道:“来来来,你给我说说‘秦淮舞剧院’和‘甘堂桥戏社’,到底好在哪儿?!你仔细说说,我听着!”
苏云绕梗着脖子道:“好就好在定位准确!咱们这地方,难道不是在秦淮河边上?难道不是在甘堂桥附近?”
柳大娘子嗓门比他更大,骂道:“那咱们楼外面还有两石墩子呢,你咋不叫‘石墩子舞剧院’或者‘石墩子戏社’呢?!”
苏云绕没理吵不赢,却还要继续嘴硬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算了,我不跟你争。”
这话简直是捅了马蜂窝,柳大娘子气得扭住他一条胳膊,就是一顿乱掐,恨恨道:“你个小兔崽子,自个没理,就拿男女说事,老娘祝你往后也找一个这样的男人,天天‘唯’你这‘女子难养也’!”
苏云绕疼得直吸气,缩着胳膊求饶道:“大娘子,我错了,我错了,咱们还是先忙正事吧,别再耽误功夫了,还有,您忘啦?我不是女子呀,往后也没哪个男人说得着我,嘿嘿……”
柳大娘子回过神来,停手道:“还真是,差点忘了你也是个男人,呸……!果然,是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柳大娘子骂完,又拿起那取名儿的纸张,仔细寻思了半天,才选一个问道:“‘庆和舞剧院’,这名儿够大气,你觉得怎么样?”
苏云绕哼了一声,翻白眼道:“咱们楼斜对面就有一个‘庆乐戏园’,再过了甘堂桥东边几十丈远,又有一个‘中和戏楼’,我觉得这名儿不咋样!”
被他这么一说,柳大娘子也觉得这名儿大气归大气,但也实在有些过于中规中矩了。
刘文轩帮着写了七、八个名儿,柳大娘子跟苏云绕争执半晌,最后定下的是“灵风戏社”,两人都挑不出什么不好的来,算是意见达成了一致。
至于戏台子的扩建,柳大娘子更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主要是因为她自己真就半点儿都不懂,也怕瞎掺和,给真掺和出问题来了。
苏云绕倒是有诸多不满,不过百花楼也就只有这么个条件,也只能尽量讲究了。
柳大娘子将两张纸都仔细收好,然后叫了魏琴麽麽进屋,让她去南城那边请泥瓦木工师傅,要请手艺好的,干活实诚的,到时候让他们参照着图纸来,尽量将图纸上的要求都落到实处去。
两件事算是敲定,苏云绕也不急着离开。
他又自个从布袋子里翻出来两本话本册子,跟柳大娘子商量道:“等到戏社开张后,咱们总不能就只靠着一出《小狐仙下山》撑场子,我琢磨还是得赶紧再排一出新戏才成,您瞧瞧这两则故事,咱们排哪一则好?”
柳大娘子没顾着看,也从桌案抽屉里取了两张契书出来,递给苏云绕道:“之前便说好了,往后这戏社,我出地方,出银子,再负责教导和训练姑娘们的舞技音律,你负责编排新剧,指点姑娘们如何演绎,还要负责戏台场景的搭建等等,到时候戏票和打赏的银子,还是按照四六分,你也别嫌少,毕竟我还有这么一楼子的人要养呢。”
苏云绕当然不嫌少,即便只是四六分,可分的却是还未刨除成本的营业额,他就只投入了创意和技术,人力和物力成本,可都是柳大娘子撑着的。
当然,柳大娘子也未见得就真吃亏了,毕竟若是没有苏云绕的创意和技术,百花楼也变不成灵风戏社。
柳大娘子问苏云绕:“这契书你是要今日就签吗?要是这会儿就签,那我可就让人去请保人了啊?”
苏云绕赶忙摆手,阻止道:“别别,我要是今日就签,那不还得签‘凤舞’这假名儿啊,等我再不用男扮女装了,再说吧。”
柳大娘子心说也是,假名儿就意味着假身份,更意味着这合作也不牢靠啊。
还是得签真人才行,到时候拉了这小子入伙,以后说不定还能拉他大哥做靠山呢!嘿,不愧是当年广散网,积极投资读书人的柳飘飘,想得就是远!
柳大娘子将契书又收了起来,擎等着这小子被王爷嫌弃,她好在后面赶紧接着。
可惜有些人吧,他就是禁不起念叨。
玉九思昨夜偷摸着去了一趟栖霞寺,阿迦罗果然被那老和尚抓着闭关去了。
玉九思无法,只能将心思全都投入到查案上,抽空还得来百花楼一趟,给凤舞姑娘带话道:“凤舞姑娘今晚可有空闲,王爷要在别院宴客,想请姑娘到时候去跳一出《小狐仙下山》,好助助兴。”
苏云绕有些意外,但也十分惊喜,别的不说,王爷给的工资可不低,还以为今日挣不着那六十六金六银六百六十六文了呢。
苏云绕笑着应承道:“有有有,王爷邀约,就算没空,也能腾出空来!”
玉九思笑了笑,心想:怨不得这位花魁娘子能得王爷另眼相待,舞艺音律上的天赋与巧思是一回事,这性格也十分地与众不同呢。
见桌上有两册话本,玉九思拿起来随便翻了翻,好奇道:“凤舞姑娘这是要排新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