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昭面色不改,反而细细欣赏起了桌上的纸,“这纸居然是靛蓝色的呢,我还从未见过。”
帛华轻笑,隐含了三分轻蔑,上前一步道:“昭才人有所不知,这是磁青纸,用靛蓝染成,专为抄经而用,价值不菲。”
窦昭昭仿佛听不懂帛华话里的讽刺一般,稀罕地抚摸着纸面,叹道:“慈安宫里的纸都格外不同些……”
帛华腰板挺得笔直,下巴抬了抬,嗤笑道:“这有什么,太后娘娘身份尊崇,旁人求而不得的,慈安宫里却是取用不尽的。”
窦昭昭回头,配合地露出艳羡,“当真么?”
帛华点头,当即转头吩咐人又取了一匣子来,“昭才人若用完了,只管吩咐下人去取就是。”
说罢,帛华借口要去伺候皇太后,转身离开。回了内殿,还把这事当笑话说给了皇太后听。
“您是没瞧见,昭才人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摸着那纸啊,爱不释手的,哪有半点贵人模样,周围的奴才们都偷偷笑话她呢!”
皇太后被帛华活灵活现的表述逗乐了,掩嘴笑出了声,“真该叫皇帝亲眼瞧瞧,看看他宠的是个什么货色。”
帛华宽慰道:“日久见人心,这是迟早的事。”
皇太后悠悠叹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就这样,窦昭昭每日风雨无阻地前往慈安宫点卯抄经,连午膳都是慈安宫的人送来的,直到晚膳时分才回秋阑殿。
而乾清宫那边,日日都能收到昭才人遣人送来的字。
陆时至从起初看都不看,到后来偶尔翻看,对着窦昭昭的字指指点点,连连摇头表示埋汰。
最近几天,在闲暇之余,居然会在窦昭昭的字上留下朱批。
于力行都傻眼了,递茶的功夫探头瞧了一眼,陆时至的字遒劲有力,夹在窦昭昭的鬼画符里面,对比相当惨烈。
陆时至倒是批的挺认真地,一手端着茶,一手捻着笔,圈圈画画,有批改有评语。
于力行看的正出神,陆时至突然说了一句,“倒是有几分长进。”
“陛下说的是。”于力行自然点头如捣蒜,加大夸奖力度,“奴才看,简直称得上进步神速。”
“想来昭才人是费了心思的,当然,更是陛下指点有方的功劳!”于力行深谙如何在御前当差的要诀。
陆时至微微勾唇,默认了,“给她送过去。”
“诶!”于力行小心翼翼把墨迹未干的纸张拿起来。
才要转身出去,突然被陆时至叫住,“等等。”
于力行回头,疑惑道:“陛下?”
陆时至指着于力行手里的纸,“她都是用这个纸抄的?”
于力行略一思索,点头,“是。”
陆时至笑容更大了,摆了摆手,于力行躬身出去,临出门前,听见一声,“这回皇太后是真要气得不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