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大手一挥,招呼店小二过来,毫不拘泥地又加了几道菜。
店小二洗耳恭听,不敢有半句微词。他一字不落地记下菜单,连忙作揖退下去了。
加完了菜,小公子一回头,见那位仁兄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手指微弓,搭在桌沿上。
那双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左手拇指上严丝合缝地套着一只碧玉扳指,青翠欲滴,上嵌一枚水滴形圆玉,玉质通透无瑕,似乎能看到其内流光婉转之姿,绝非普通白玉。
小公子终于如愿以偿地点了自己钟意的菜,觉得浑身舒坦,打算好好说几句人话了。
他放下折扇,装模作样地朝他一抱手,算是回礼了:“请问仁兄怎么称呼?”
对面那位仁兄连姿势都没换一个,只歪了歪头,回道:“林一木。”
小公子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这化名化得也太没诚意了些。。。。。。
他故意揶揄道:“原来是。。。。。。林兄啊。我听说,独木可不成林啊。”
林一木依旧岿然不动,只是头歪得更斜了,一本正经地问道:“为何独木不能成林?”
小公子只觉得刚
才那口茶好不容易稳住了、没喷出来,现在又被他生生地噎在喉咙口、难以下咽,一时想不出如何回答。
好在这位林兄没有刻意为难他,轻轻一笑而过道:“孰木孰林,与我何干,不过随心而已。阁下怎么称呼?”
小公子努力咽下那口茶,他反复琢磨着林一木的名字,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一名:“江一舟?”
他临时想到这么个鬼名字,脱口而出,都没发现自己说话的尾音上扬,眉梢也随之轻挑。这名字怎么来的,真是昭然若揭。
林一木和他相对而坐,之前始终飘逸得雷打不动。听到这个名字,他一直弯着的嘴角僵了僵,神情微有发怔,旋即“噗嗤”一声,边点着头边笑道:“行吧,林中一木,江中一舟,倒也工整有趣,就这么叫你吧。”
如此一来,小公子也觉得这个化名似乎过于草率了,简直比“林一木”还没诚意!
他及时想到一招,自作聪明地改道:“林兄莫笑,在下江伊舟,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伊’。”
林一木眨了眨眼,一手托着腮,认真地思考了片刻,还是没发现什么区别。他莫名其妙地道:“确实是在水一方的‘一’啊!”
。。。。。。
好不容易知道句诗,还带了两个一字,这可真是画蛇添足了!
小公子顿时心塞语结,无力再辩,只好囫囵点头称是。
话已出口,不好频繁地更改,如若他再三解释,未免有
此地无银之嫌。算了,反正都是化名,随它去吧!
将错就错,他豪气冲云天。再抬起头时,只见对面的林兄唇边笑意未减,目光却落在他的左手上,漫不经心地道:“你这手串倒是不错。”
那是一串发晶手串,颗颗晶莹圆润,发丝金光闪闪,错落有致。
提起这个,小公子立刻双眼放光:“好看吧!我专门从东海淘来的呢,旺财的,听说可灵了。”
林一木莞尔不语,目光却一直没有移开。
见状,小公子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回了寸许,打岔道:“林兄来这里,也是来参加重阳大会的吗?”
林一木的目光转而上移,落在小公子的脸上,点了点头,道:“不错,毕竟是个大热闹,我闲来无事,凑上一凑。”
小公子继续问:“可有同伴?”
林一木笑道:“我都‘林中一木’了,哪儿来的同伴?一舟你呢?”
如此敷衍草率的化名,他居然还能如此郑重其事叫出来。。。。。。
小公子心里发虚,脸皮也有些发烫,讪讪地道:“呃。。。。。。我不也一样嘛!既然林兄也是一个人,不如咱们明天结伴走山去,如何?”
林一木欣然应允:“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一舟来此多久了?下榻之处可安排好了?”
一舟应道:“昨天刚到,就住在镇上客栈里。苍和山出手阔绰,所有参加重阳大会的道友,住店的钱统统算在他们山门账上。林兄你也快点
去吧,眼下可是狼多肉少,先到先得。”
林一木回了一声“好”,依旧坐得稳如泰山。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相约明天早膳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