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忽的笑了,静静看着他,“既如此,大哥又来问我做甚?”
苏城语塞,她那双眼仿佛能直击人心,亮的人自惭形秽。
“大哥,赵管家已经在等,我先进宫了。”
苏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阻拦的话,她若不嫁孙贤,国公府怕要被千夫所指。
好在孙家不会亏待她,就再委屈她这一次,往后必定好好补偿她。
苏韵不知他心中所想,刚出大门,便见大舅舅在门口等她,孙贤站的很远。
她走到大舅舅身旁,还未开口便听他语气担忧道:“大舅舅不知你想做什么,但此路必定艰辛,你真的想好了?”
苏韵叹了口气,果然瞒不过大舅舅。
她跟大舅舅虽没见过几面,却很是惺惺相惜,平日里便有诸多书信往来,而最近一次见,其实是在一年前。
三年前她去夏国时,大舅舅正在偏远地方收桑蚕,他得知自己被送去夏国已经是两个月后,木已成舟,无力回天。
大舅舅虽是商人,却是燕国名流之后,不可随意出入夏国,恐累及整个孙家。
本以为再见不到了,不想大舅舅几经辗转,竟以假身份冒险去了夏国,在路上感染疟疾险些丧命,以至于耽搁了大半年才到。
大舅舅来时,是她最不堪的时候,他没有安慰,没有失望,亦没有怜悯,只给了她三千两银票。
临走时说,“我来夏国不易,所以只走这一遭,下次我们在燕国见面。”
本以为只是一句愿景,却不想再见真的是在燕国。
只是恐怕连大舅舅都没想到,历尽千帆回到燕国,前路之艰难不减反增吧。
“我的路怎样走都难,现如今这条至少是我心中所愿。”
孙睿山眼眶有些酸,本该娇养的孩子,却被逼的走投无路,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有需要大舅舅的,随时开口。”
“大舅舅不怪我连累表哥便好。”
“他?若不娶你也是浪荡到死的东西,怕什么连累?至少还做了件像样的事,否则我都不如养条狗。”
今日那个逆子若不开口,公开择婿是必然要抬上日程的了,到那时韵儿只会更孤立无援。
苏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却有些湿,被偏爱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她终于不用再羡慕苏婉月了。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苏韵抬头望去,却被一把油纸伞挡住了视线。
“去吧,慢些走,莫要湿了鞋。”
她这才收回视线,接过大舅舅手上的伞,郑重其事道:“好。”
路过孙贤身边时,苏韵轻声道了句谢。
不等孙贤回话便离开了。
孙贤挑眉,看着她坚韧不拔的背影,眼里划过一抹欣赏。
此般女子,哪怕置身于荆棘之中,也能开出花来。
“看什么看,你自己什么德行没数吗?连韵儿的脚底板都比不上,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我打断你两条腿喂狗。”
孙贤:“……”他招谁惹谁了?舍己为人怎的还要被喂狗?
天杀的世道,真是世风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