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郎!”太郎上前一步挡在了少女身前,也打断了自家兄弟的妄言,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声音中却带着丝丝冷意,“你该知道,即便真的暗堕她也不会回来了。”
“沉溺于过去是弱者才会做的事!”
衣衫散乱的次郎像是被他的话激怒了一般,爬起身一下子晃到了太郎的面前,苍白的五指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大哥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我还以为……只有长谷部、才是对易主这种事毫无所谓,难道……大哥也是?这般廉价的忠心,呵呵。”
无论是语气还是他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强烈的讥讽和怒意,那般怨恨的模样让他美艳的面容都扭曲了起来。也像是完全忘记了身前之人是他一直以来敬重的大哥,无礼而放肆。
“你我皆为兵器……”
所以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能碰的。
太郎似乎叹了一口气,面对这样的弟弟感到心痛又无奈,他用力掰开了对方的手:“劳烦主,用灵力为其净化污秽。”
这一句则是对着身后的少女所说。
“啊……好、好的,我知道啦……”
夏栖迟终于回过神,可刚要靠近,就被对方凶狠又威胁般的目光给吓得停了下来。
“你敢!?”次郎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伸手就去摸自己腰间,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本体并没有带在身边。
没有刀也没关系,那样弱小的人类,就算不用刀,也能轻易让她消失。
那些弥漫的黑气似乎更加浓郁了,怨憎、愤怒、不甘这样负面的情绪让他原本明亮的金眸如同蒙了尘。
身体向前迈了一步,内心深处不断叫嚣着去撕烂那个多管闲事的少女。但仅仅一步,他就被身边反应迅的太郎扣住了手腕,同时力道极大压住肩膀,一把摁回到桌子上。
高大的身体在撞击桌面时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次郎想要反抗身后那压制自己的力道,但多日不停歇的饮酒,让他的身体都变得迟钝了不少,最终也没能挣脱这束缚,这也使得他更加的愤怒:“放开我!!”他侧着脸大声地喊着,连“大哥”都不叫了。
但太郎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眼过后便移开视线转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少女。
“主,麻烦你。”
这一声“主”,却让次郎也猛然抬头望了过去,但他的目光实在阴鸷而吓人:“你要是敢!我一定杀了你!杀了你!!”
夏栖迟在那充满怨毒的目光中,深吸了一口气,哪怕被恐惧侵蚀的手脚冰凉却还是坚定地走了过去,一边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没关系,不要害怕,这都是她身为审神者必须去做的事。
“你就是以这般柔弱的姿态去俘获他们的吗?呵,”在看到娇小的少女竟然不顾他的威胁,依然跪坐到桌子的另一边时,次郎更加的怒不可遏,一边狠狠地瞪着她,一边毫无理智地说出伤人的话,“如此作态,你以为谁都吃些这一套吗?”
“闭嘴!次郎!”身后的太郎皱着眉呵斥了一声。
“你是装的吧,装出一副可怜样来博取男人的怜惜,”他勾着艳丽红唇冷笑连连,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少女,“看不出年纪这么小,竟然……唔!”
像是被自己弟弟丑态惊怒到一般,太郎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同时有些担忧的看着少女:“无须理会他的话。”
意外的是少女却是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关系。”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平静,没有委屈也没有生气,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太郎是有些惊讶的,原以为……以少女的胆怯极可能会直接哭出来。
甚至怀疑她此时其实是在强装镇定,这也让他感到更加的愧疚。
但夏栖迟是真的觉得没关系,更难听的话她并不是没有听过。何况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她只是畏惧……却并不会伤心。
何况还是这样迁怒般的泄,对“伤害”本身越来越麻木的少女来说,似乎有些无关痛痒。真正能够伤到她的,永远是那些曾以为最亲近的人。
虽然目光中依旧含着惧意,但夏栖迟还是颤抖地伸出了手,很快……美丽的莹蓝色的光点从她的掌心不断飞跃而出,如潮涌般的壮观而庞大的灵力,充盈在这昏暗的室内。像是一群密集的萤火虫,这样如稚童般纯粹的灵子让两位付丧神都怔了一下。
每个审神者所表现出来的灵力其实都是不同的,但很少有人会直接将灵子显现出来。
那些聚集起来的光点漂浮在空中如同一条横跨天际的银河,在夏栖迟的心念下,它们倾泻而下,冲向了还未回过神的付丧神,一圈一圈温柔的缠绕在他的周身。像是无数跳跃的精灵驱散了那原本附在他身上的黑气,最终隐入体内。
驱散原本会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但次郎丝毫没有感觉到难受,反而在少女的灵力进入身体时,有种心灵被温柔抚慰的舒适感,恍惚间竟被唤起了心头最久远也最甜蜜的记忆。
[次郎……]
曾经总在月夜下与他畅饮的女子,用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心,笑得明朗而开怀。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握住那只柔荑,倩影却已如四散的樱花花瓣,片刻便消失在风里。
思维清醒中蓦然睁大双目,就对上了一双清澈若水的黑眸。
“您、您还好吗,次郎先生。”少女缩着身子不太敢看他,不知道是不是灵力消耗太大的缘故,脸色苍白如纸,声音也依然有些怯怯的,“抱歉,做了让您生气的事。”
看到男子周身的黑气完全散尽时,夏栖迟悄悄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对方之前有些绝望的眼神,即便再不善言辞,却还是咬了咬唇,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