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讓你不要告訴我嗎?」
「……什麼?」鄭阿姨沒明白。
「不要告訴我他得癌症的事。」
「沒有。」鄭阿姨確信道,「賀先生沒有這樣說。」
第1章第二封信
天氣越來越冷了。
脫離賀平秋控制的第一個月,喻晗做了很多事,就像賀平秋信里想像的那樣,過上了奢靡腐爛的生活。
他在家裡喝酒、吃燒烤,當著賀平秋的遺照面前嗦賀平秋最討厭的螺螄粉,將家裡弄得一團糟,亂扔的外套、散落的酒瓶、還有門口堆積成山的外賣袋。
「砰」得一聲。
正在昏暗環境裡看電影的喻晗偏頭看向陽台,一盆多肉被風砸到地上,泥土被猛烈的雨水打得透濕,又為這個家增添了一副亂象。
喻晗盯著看了很久,耳邊全是暴雨噼里啪啦的聲音。
地上的那盆多肉已經七歲了,是結婚第一年賀平秋送給他的兒童節禮物。
那時候剛結婚,喻晗還沒接受自己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事實,平日相處得很不自然,僵硬彆扭,賀平秋乾脆去劇組待了三個月,回來後剛換完鞋,就一聲不吭地把衛生紙包裹的多肉塞到了喻晗手裡。
多肉是紙包著的,底下的盆看起來很漂亮,應該不是網購的,很可能是賀平秋在哪個攤子上看到就買了回來。
想像著氣質陰鬱不願與外人多說一句話的賀平秋站在攤販前、詢問多肉多少錢的場景,多少帶點好笑。
但賀平秋不說這些,他只會冷漠生硬地說:「不想養就扔了吧。」
喻晗有時會恨賀平秋的扭捏。
他走向陽台,彎腰撿起了倒在泥土裡的多肉,天氣越來越冷、加上喻晗忘了把它拿回家裡保暖的原因,它已經從圓滾滾的狀態變得有些乾癟。
喻晗後來曾問過怎麼會買盆多肉,賀平秋說因為像他。
他不知道哪裡像。
也許是他們的生命都很頑強,即便經歷再多的折辱與壓力,也依然能厚著臉皮將就活著。
可如今它好像要凍死了。
喻晗抖落多肉身上的泥土,將它的頭全部剪掉。隨著剪刀的咔嚓聲,它最終只剩下了一支光禿禿的樁子。
喻晗另外又找了個小盆重扦插,不知道能不能長出的葉片。
本想放回陽台上由它自生自滅去,可看著狂風暴雨的天氣,喻晗還是帶著它走進臥室,放在了床頭柜上。
房間裡沒客廳那麼亂,不過床也很久沒鋪了。
喻晗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有幾個會每天鋪床的,除了活著的賀平秋。
堪稱身殘志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