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赫维托把脸埋进周之莓的怀里,用力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周之莓整个人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赫维托再开口时,声音隔着一层布料,听起来闷闷的,哑哑的:“分开将近六百个日日夜夜,我每天都在想你。”
“去年中国农历新年过完不久,我就在监狱的外面见到了你,我们中间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他的声线变得无比低沉,仿佛闷声哭过,异常暗哑,“我当时就想上前死死抱住你。”
可是他知道,但凡他这样做了,就会将她越推越远。
他需要有强大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的脚步上前。
“我后来找到了Noyes医生,请她为我做心理治疗。可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庸医,她根本治不好我的病。”
周之莓并不认同赫维托的说法,Noyes医生曾经为她治疗过,她觉得效果非常好。
“或许是你病得不轻呢?”她没忍住反驳。
“是的,我有病,我一直知道。Noyes医生说,或许能够治疗我的,只有你。”
周之莓开始怀疑Noyes医生是个庸医,他的病又关她什么事呢?
周之莓尝试过用力推开赫维托,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推拒的动作却渐渐减弱,最终只是轻轻地搭在上面。他的肩膀依旧宽阔,似乎给人无穷的安全感。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曾倚靠他,从他身上获取自己所需。
“别推开我,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周之莓轻叹了一口气,指尖碰触到赫维托的发尾,有种细细密密的痒。
赫维托再抬起头时,双眼里有明显的潮润:“你呢?想过我吗?”
不等周之莓回答,他哂然苦笑:“不,你不会想我,你只会厌恶我。”
周之莓张了张嘴,到底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事情的发展远超她的意料,竟然让她的心脏有一阵阵的钝痛。
事实上,她也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赫维托这段时间的变化。他的言行里不再强势,会自然而然地妥协,顾及别人的感受。
他不再是曾经那个赫维托。
“之之,抱一抱我好吗?”
赫维托近乎是在向她乞求,卑微又委屈。他再次将脸埋入她的怀中,高大挺拔的男人,身体微微颤抖着,竟然也有如此脆弱不堪的时候。
无声的泪水到底还是浸湿了周之莓棉质的上衣。
她感受到了。
最终,周之莓伸出手,小心地圈住赫维托的脖颈。
她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她下意识地不想看到他这副样子。
“赫维托,其实,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厌恶你。”
第61章Ambiguous
*
周之莓拎着行李箱跑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得知叶晓岚夜宿在镇上的一家酒店后,周之莓就知道她肯定还要继续纠缠。
周之莓太了解叶晓岚的性格了,她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并不是说她的手段有多么强硬,相反,她一向笑脸相迎,从来不会和别人脸红脖子粗。
小时候,无论周之莓犯了多么大的错误,叶晓岚都不会打骂她。
叶晓岚有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并且十分奏效。
有一次,周之莓因为闹脾气故意摔坏了家里的一件瓷器。叶晓岚得知后,笑意盈盈地当着周之莓的面,把她的玩具全部摔烂了。
最后是周之莓哭着求妈妈不要再砸她的玩具了,她说知道错了。
叶晓岚惯用以柔克刚的办法,看似温柔,其实温柔的笑里藏着刀。
在嫁给周策以前,叶晓岚的人生履历也足够让人叹服。她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来到大城市读书,经历重重磨难,自给自足,学习成绩优异。
即便叶晓岚和周策有着十二岁的年龄差,可是在周策面前,叶晓岚成熟炼达,有主见、有执行力。两个人最终会走在一起,是基于对彼此的欣赏,在此之上生爱,而非外界的各种传言。
叶晓岚从未勾引过周策,周策也并非好色之徒。
如果说,曾经的周之莓有多么羡慕父母之间的感情,后来发生的一切则让这份羡慕成了笑话。
周之莓至今不理解,为什么当初叶晓岚会毅然决然地和周策离婚?
那会儿家里风云未动,还是其乐融融。明明不久前一家人还在聊着留学的事情,可才过了两天,叶晓岚便决定离婚。
后来周之莓终于知道了。
哪有什么突然感情不和,不过是叶晓岚早早地为自己找到了下家。
如今叶晓岚的丈夫谢文滨,正是周策曾经的商业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