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家就现,手机的时候,顾队就打两个电话,一个给家里的妈妈,一个给女朋友,听说两人青梅竹马,高中同桌、大学异地,每年中秋春节,顾队女朋友都寄好多吃的用的给大家,不粘人,特温柔,从不跟他吵架闹脾气。”
“顾队也挺会哄女孩的,我们荒原戈壁魔鬼周,零下几十度光着上身练习卧倒,他跟女朋友说在野炊;我们野外驻训热带雨林一待就是一周,他跟女朋友说在观光……”
“最严重的是有一次掩护刚来的新兵蛋子被毒贩的枪打中,住院昏迷好几天,在Icu观察,完了才转入普通病房……女朋友打了个视频过来,他挂断了,还调戏人,说没穿衣服,没法视频。”
“那次,队长真的差点就回不来了。”
差点就回不来了。
每个字音都像冰锥,冷不丁扎入心底。
那是他第一年去部队,她第一年参加工作。
新闻记者太忙太累,闲下来的时候,就想听听他的声音,或者看看他的样子。
她打过去视频,顾清淮挂断,说没穿衣服。
她不信,直觉不对,再打过去,他无可奈何笑着接起来。
冷冷淡淡一双眼,惯会勾人心,视线往下,鼻梁挺直,薄唇精致。
然后她现,他真的没穿上衣,喉结冷淡的线条像冰块,锁骨、肩膀一览无余,也许是因为太阳照不到,皮肤是真的白。
她捂着烫的脸颊:“关了吧关了吧我不看了……”
顾清淮眉眼间都是风流气,语气却颇为无辜:“不喜欢吗?我还以为你长大了想看这样的……”
她羞得不行,皱着眉说他:“就知道耍流氓。”
顾清淮笑:“嗯,只跟你耍。”
不敢再看那双明亮满是笑意的眼睛,心跳快得可怕,她急忙道:“快挂了吧!”
顾清淮温温柔柔应了:“猫猫先挂。”
现在想来,他的身上、镜头看不到的地方,是刚处理完的伤口,是缠起来的绷带。
钟意想起,在赵雪青的婚宴上,邹杨说,他们队长身上有残存的弹片。
顾清淮说,如果哪天牺牲了,要拨一拨骨灰看一看,有弹片的才是他,别埋错了。
这个混蛋。
就在这时,魏寒的电话打过来:“钟意,到你了。”
钟意挂掉电话,用她惯常平静的声线轻声说:“邹警官,杨警官,我先走了。”
两个小伙子没心没肺跟她挥手告别。
等背过身去,钟意心脏酸得疼,眼泪毫无预兆,湿了睫毛。
-
顾清淮回来的时候,不见钟意。
那姑娘胆子小,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
而医院十楼,钟意跟魏寒道别,却看到一张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
那人穿着白大褂与她擦肩而过,走过去又退回来,喊她:“是钟意吧?我没记错吧?怎么,还失眠吗?”
钟意视若无睹,径直离开。
她曾经接受过一次心理咨询,说自己失眠严重容易做噩梦。
而那心理医生意味深长问道:“是因为和男朋友睡在一起吗?做些年轻人爱做的事儿?”
她觉得被冒犯,起身就走。
也是正好在这个时候,魏寒从国外回来,联系了她。
钟意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人满为患的电梯,眼前是人间百态。
可她的脑袋里,却只剩下那句——那次,队长真的差点就回不来了。
手里绵软香甜的糯米糕,此时此刻锋利得像刀。
顾清淮喜欢吃酸,不喜欢吃甜,口袋里总有酸到令人皱眉的柠檬糖。
她不小心被他骗,吃过他剥开喂给她的糖。
酸味在舌尖蔓延,脸皱在一起,像只瑟瑟抖的小松鼠,肩膀都耸起来。
顾清淮俯身,捧起她的脸,薄唇厮磨到她不自觉张嘴,撬开齿关。
绵长温柔的吻过后,他笑得很坏:“甜了吧?”
她缓不过神也喘不过气,少年眉眼含笑,即使是捉弄人,那眼瞳也是清澈的:“不是你说的吗?喜欢一个人接吻是甜的。”
她害羞到不敢看人,其实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而他不喜欢甜食这件事情,她从高一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