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改革,皆需以坚实的生产力为基础。
朱高炽轻轻拍打着衣袖,习惯性地将双手插进衣兜,向前迈了几步,旋即转身道:“那我回税局了,非急事勿扰。”
朱允熥目送朱高炽,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片刻后,他展开双臂做了个伸展。
……
巍然矗立的镇倭大军总指挥部,已历三载风雨,屹立海边。
它坐落于连绵山脉的脚边,广袤海滨平原上,经年累月的扩建使得早先的木栅栏已被厚重石墙取代,愈显得坚固雄伟。
海湾之内,延伸入深蓝海域的码头栈桥,以便于吃水更深的战舰停泊与启航。
远处山峦间,轰鸣声不绝于耳,烟云伴着惊起的飞鸟直冲云霄。
山头之上,巨大的堡垒炮台耸立,宛若神祇持剑削平,其威严之态,即便是远眺海面亦清晰可辨。
而堡垒下方,幽深的山谷中,一股股浓黑的烟柱不断升腾,似乎意欲吞噬那纯净的蒸汽云。
当滚滚浓烟与蒸腾蒸汽在山林间缠绕交织,只见一台庞大威武的钢铁巨兽,如破竹之势,沿着铁轨轰隆前行。
巨兽身后,一辆辆满载矿石的车厢紧随其后,在它的牵引之下,向着营地邻近海湾的冶炼厂缓缓驶去。
冶炼厂侧临码头的一面,设有一条仅供明人使用的专用栈道,直达码头,两侧则是由高墙守卫,戒备森严。
不远处的山脊上,一队士兵分散站立,警惕地巡视着四周,偶尔举起手中黄铜望远镜,窥探那些肉眼难及的远方。
码头边,一艘豪华巨轮缓缓驶近,目的地是仅供特殊旗号船只停泊的码头边。
海天相接之处,数艘轻巧的小艇,炮口待,士兵整齐列队,它们由浅水湾鱼贯而出,向深海区域散开。
海风中夹杂着低沉的号角声。
海湾背后,座座山峰回响着号角,与海上信号遥相呼应。
冶炼厂内,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伴随几声汽笛长鸣,两条轨道间,几辆缩小版的钢铁列车缓缓现身,车上覆盖着厚重的油布。
寥寥几节车厢,却被上百精兵密不透风地守护着,连车顶跟缝隙都不放过,潜伏着持枪的战士。
“这世道,怎么聪明人遍地走,就不能让傻瓜多些?我大明疆土之外,要都是些愣头青才好呢。”
冶炼厂旁的营垒高塔上。
李景隆放下镀金望远镜,口中喃喃自语。
铁铉淡然一笑:“我军已扩至2万,前推百里固守疆域,金银岛归我大明独享。我们驻扎此地已历三载,倭人怎会不明了两地所藏金银财宝?”
“我眼下出门,都得提防床上倭国女子背后的刀子。”
李景隆抱怨了几句。
铁铉撇了撇嘴,目光转向已靠近码头的蒸汽火车:“本季度的金银,除预留部分用以联络倭国内部,其余今日全部运回应天。大将军是否有奏折或书信,一并送去?”
李景隆豪迈地摆手道:“再多奏折,也比不上眼前这些真金白银来得实在。只要咱把朝廷的事办妥,家中自无忧患。”
这时,海平线上又传来号角声。
一支船队扯下帆布,伴着各色旗帜,徐徐停泊在海波之上。
铁铉对李景隆今天展现出的不同寻常感到讶异:“公爷您似乎变得更加然物外了。”
李景隆在瞭望台上找到面向大海的位置,眉头紧锁道“我觉得,眼下根本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你这一搞,那些有非分之想的家伙都吓破胆了。”
“我的意思是,随便找艘船把这些金银财宝运回应天城就完事了。几十万两金银损失了又能怎样?这样一来,朝廷正好有了出手理由,一鼓作气解决倭人,何必像眼下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