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了出来:“你们是家属吗?可以放心了,因为送医及时,又经过抢救,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谢谢医生,请问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陆青梵站起身,即使满身血污也掩盖不了坚韧而夺目的气质。
“病人近期可能都比较疲惫,所以会昏睡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我并不好估量,短则两三个小时,长的话一两天也说不定。”医生如实回答。
“好的。”陆青梵点点头。
既然一时半会醒不了,他也没必要继续待在医院了。
“陆夫人,麻烦您通知一下她的特助,我工作上还有些事,抱歉不能久留了。”
刚刚那声‘妈妈’好似只是陆母的幻觉。
又或者是彻底断绝关系前的怜悯、施舍。
陆母看着举止得体的陆青梵,心里一阵痛过一阵。
“青梵!”
望着他的背影,陆母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
“您还有什么事吗?”陆青梵疑惑地转身。
“没有。”陆母笑了笑:“你注意身体,工作不要太忙。”
“好的,谢谢。”客气而疏离。
等陆青梵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陆母才像失去主心骨般跌坐在椅子上。
她看着那些文件。
就算陆青梵不愿意要,这些东西也还是属于陆青梵的。
而高级病房的林知雪即便在深度睡眠中也眉头紧蹙。
显然是又梦见了陆青梵。
梦里陆青梵的身影模糊不清,却总是抗拒自己的靠近。
“青梵,我错了,错在我明明最爱的是你却还是选择和陆清远假结婚,错在明明有过动摇却还是把你送进监狱,青梵,现在说爱还来得及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林知雪想要抓住模糊的影子,可是影子是抓不住的。
即便抓住了,也会在掌心迅速地消散。
“青梵,对不起,我愿意接受惩罚,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你愿意再看向我,愿意对我笑,愿意接受我爱你。”
多么可笑而可悲。
连爱都只敢在梦里说出口。
可这些,陆青梵注定不会知道。
……
合生·霄云路8号。
一身疲惫的陆青梵脱下衣服,站在落地镜前。
腰间一只蓝色的女神蝴蝶振翅欲飞。
而曾经在赤松监狱落下的疤痕,有些浅的已经通过手术消除。
至于那些深的,虽然颜色变浅了变淡了,却还是横亘在陆青梵的皮肤上。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纹身时的痛楚好似还残存在这块10厘米长的皮肤上。
“林知雪,连身体上的疤痕都无法彻底消除,你又要我怎么忘记以前,和你重新相爱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陆青梵连续三天足不出户。
这三天他只是没完没了地画画。
痛苦、悲伤、愤怒……太多阴郁的情绪被陆青梵宣泄在白色的画纸上。
“远舟,你在中国还好吗?我晒了橙子和西柚,已经打包好让安迪给你寄过去,听说京市很干燥,你要记得时不时泡茶喝润润喉,我在多米尼克为你祈祷。”
一片黑暗中,只有手机荧幕发出微弱的光芒。
是房东玛丽发来的语音,陆青梵蜷缩在地板上听了一遍又一遍。
“妈妈。”
陆青梵无意识地呢喃。
诚然,他对‘母亲’这个词的所有感悟都源自于这个远在多米尼克的中年女人。
想念玛丽充斥着洋甘菊香气的掌心,想念酸到掉牙的茄汁鳕鱼,想念被阳光晒得干巴巴但依旧五颜六色的各种果干……
“叮咚。”门铃被按响。
陆青梵爬起来,披着厚厚的毛毯去开门。
是素未谋面的律师和熟悉的李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