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玦将手中的桂花瓣小心包好,转头对牧平也粲然一笑,如夕颜花一般绚烂:“公子心细如发。”
牧平也却不敢看她明媚的眼睛,只是微微低下了头,双眸幽深如墨。
“我确实很喜欢绿色,”薛容玦将花瓣包好放入怀中,双臂抱膝看着河水流淌,阳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犹如夏夜闪烁的繁星般绚丽夺目,“绿色总让我觉得生机勃勃,我喜欢这种生机盎然的感觉。”
“白色太寂寥了。”她的声音变得悲戚,染上了浓重的悲伤,让牧平也不自觉想起了梦中那抹白色的身影,孤冷决绝。
薛容玦怕牧平也发现的她的情绪变化,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他故作轻快地说:“对了,我邀公子是想谈谈钟姑娘,我怀疑她与崔家有关。”
“崔家?”牧平也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向她,眸中充满疑惑,“姑娘何出此言?”
薛容玦向他讲了今日二人在房中的对话。
“她说自己是连青郡的人,但对明郡未免也太了解了一些。
“况且,大同米行也是崔家的产业是我们此前未曾调查到的,若非了解崔家之人,一个普通猎户女如何能了解此番密辛?”
牧平也闻言眉头紧皱,面容凝重:“钟姑娘可有说为何要前往安乐县?”
“没有,”薛容玦摇了摇头,她将下巴放在膝盖上,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我让她好好想想,今晚再给我一个理由。”
“我觉得,她应该也意识到我们身份有异了。
“且看她今晚如何说吧。”
暗夜渐渐席卷整个世间,凉风渐起,吹动屋中的帘幔。
薛容玦与牧平也正坐在窗边对弈,一旁的鎏金银竹节铜熏炉中烟雾缓缓上升,屋内沉静如水却又岁月静好。
薛容玦拿着白子皱着眉迟迟未能落子,牧平也浅笑着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姑娘再不落子,就要月上柳梢了。”
“再等等,”薛容玦一双明眸紧盯着,左手撑在桌上轻轻敲着脑袋,“我马上就想出来了。”
牧平也看着她的样子只是清浅地笑着,眸中如窗外星子般明亮。
嗒嗒嗒。
门外传来敲门声,月红闻声前去开门,薛容玦轻快地将白子先行放下,跳下椅子,俏皮道:“来人了,改日再下吧。”
说完就回首看向房门,原是钟瑶期来了。
牧平也起身看着她耍赖的样子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抬首与迈入房内的钟瑶期颔首示意。
月红引着钟瑶期进屋,坐在二人下首,为它砌了一杯日铸茶。
钟瑶期是第一次来到薛容玦的房间,虽说只是客栈但还是能从房间所用香炉、所挂帷幔探得她富贵的生活。。
钟瑶期悄悄收回自己观察的眼神,撇了一眼棋局笑着向上首的二人道:“容姑娘和顾公子的感情真好,顾公子对妹妹十分有耐心。”
薛容玦看到了她的目光,略带羞涩地道:“我棋艺不精,让姑娘见笑了,好在表兄不嫌弃时常陪我练习。”
牧平也却笑着说道:“昭昭十分聪明,怕是不久便可出师了。”
“真的吗,”薛容玦十分开心,面上沾染上笑意,“那我可要好好努力。”
她似是想起钟瑶期来的目的,才正色道:“钟姑娘可是想好了?”
钟瑶期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却又看了一眼牧平也,薛容玦看出了她的担忧笑着安慰道:“无事的,表兄不是外人,钟姑娘尽可放心。”
钟瑶期方才点点头,缓缓开口道:“其实自奴家醒来,便知晓姑娘一行人不是普通人,姑娘的吃穿用度皆不是凡品,一看便不是寻常商贾人家。
“别的不说,单说这日铸茶,便不是常人能随手拿来赠人的。
“姑娘房中的那盏香炉一瞧便是贵胄人家所用。”
薛容玦左手撑在桌上托着腮,歪着脑袋颇为天真地瞧着她,说出的话却十分通透:“钟姑娘的见识也十分广博,可见不是简单的猎户女。”
钟瑶期闻言漂亮的眉心蹙了蹙,脸颊因羞愧泛上红色,她起身向二人行了个礼道:“当日不过是无奈而为,容姑娘一行人气质不凡,在明郡凡是权贵皆与崔家有关,奴家实在是害怕。”
薛容玦闻言直起了身子,和牧平也对视了一眼,二人都迅速地捕捉到了她口中的“崔家”。
月红接到薛容玦的眼神,上前搀扶着钟瑶期坐下,笑着安抚道:“钟姑娘多虑了,我家姑娘与公子最是心善,钟姑娘不必担忧。”
钟瑶期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低声向二人道谢。
薛容玦看着这样漂亮的女子拭泪真是我见犹怜,她鬼使神差地去看牧平也的表情,却只见他面色平淡毫无波澜。
牧平也看到她探寻的目光只以为她让自己前来询问,便开口道:“钟姑娘与崔家可是有何过节?”
在钟瑶期的讲述下,薛容玦和牧平也听到了一个故事。
飒飒秋雨(四)
蝉鸣阵阵,熏风带着暑气,六岁的钟瑶期正蹲在树下逗蚂蚁玩,她手中拿着一根小木棍不断阻挡着小蚂蚁回家的路。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瞧了瞧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便跑到正在纺织的邻家阿婆身边问道:“阿婆阿婆,阿爹怎的还不回来?阿爹说给我带花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