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无可忍地提出想要洗澡,沈醉只笑着答他:“不用洗,反正洗了也会被我弄脏。”
那股膻气已经快将他腌入味了。
他本想着任由沈醉胡作非为,等这小子消气了再谈,现在看来,等到那时候,怕是他先被折磨死了。
他偏过头向外看去。
床幔垂着,尽管隔着一层床幔,还是觉得眼睛被光晃到涩痛用来照明的树形烛台架被立到了床榻旁边,因为沈醉想要看得更清楚。
沈醉貌似心情不错,低低哼着小曲儿,从他的角度看不清这人在外头弄些什么。
少顷,床幔被沈醉从外侧卷起,系上绑带。
先卷的是靠近沈惊鸿上身这一侧,光线肆无忌惮地冲进床榻,晃得沈惊鸿眼睛一片白茫,半天才渐渐缓回来。
凉气丝丝缕缕地渗进皮肉,沈惊鸿偏过头,看见沈将一方托盘摆在床沿儿。
里面摆放的柱形冰凌大小不一,正是它们散着一股股凉气。
反应过来这些冰凌的用处,沈惊鸿皱紧眉头,当即抬手一把掀翻了托盘。
冰凌“啪嚓”几声在石砖上撞成好几段。
沈醉口中哼唱的曲子止住,侧过身坐在床沿。
他不说话,只抬眼瞪着沈醉。
沈醉唇角噙笑,抬起手指在半空中虚虚一抓,再次施法将空中的水气凝成了一支冰凌。
将那支冰凌从上到下看仔细,抛回了托盘上,道:“既然王后不喜欢凉,那我们来玩点热的?”
沈醉并不是在与他商量。
问完之后,直接抓起他的手腕伸了出去。
树形烛台架上有几支红烛燃至大半,正缓慢地一滴滴落下蜡油。
沈醉抓着他的手伸到了那几只红烛的正下方。
“啪嗒!”
滚烫的蜡油掉下来,凝在了他手背上。
第二滴落到了他手臂内侧。
那玩意儿落下之后并不肯好好待着,抓在皮肉上的余温格外缓慢地散去,异样的滚烫让沈惊鸿只觉悚然。
他不是没遭过比这疼痛十倍百倍的刑罚,那时施加刑罚是酷吏,他毕竟还有办法安慰自己,可现在对他做这事儿的是沈醉。
从一颗蛋养成一个少年,自己会的通通教给过他,不会的去努力学了,再教给他。
别人让他痛他或许摆摆手不放心上,沈醉让他痛,那股比疼痛更难忍的委屈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心脏。
他望向沈醉,声音不自觉地战栗起来:“阿捡,别这样……”
眼见着沈醉抬手要摘一支红烛拿过来继续折磨他,他用尽全力反手握住沈醉手臂,再次重复道:“别这样……”
沈醉没有完成去取红烛的动作,盯了他片刻,又垂眼扫过沈惊鸿抓在他手臂上的手。
他看见沈醉眼中的饶有兴致一点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看不懂的愤怒。
他不知道沈醉在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