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准地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
沈醉一副“系上也不是不系也不是”的表情盯着他。片刻后,没了衣带束缚的衣襟落了下来,露出莹白的胸膛和腰腹。
肋下缠着的纱布已经不怎么洇血,但脖子上多出的纱布几乎已经变作了血色。
岑浪抿了抿嘴唇,直起腰,绕到房门口推开门走进去:“伤还没愈合洗什么澡?”
沈醉垂下眼:“我尽量不碰到伤口。”
岑浪叹了口气,扫见茶桌上的小瓷瓶,问:“换药了么?”
沈醉摇摇头。
寒风呼呼吹起来。
岑浪怕沈醉伤口受寒,回身关上房门,绕过浴桶,抓起那瓷瓶打开木塞,嗅了嗅,确定是对症的药,攥在手中,直接解下沈醉脖子上缠的纱布,招呼沈醉:“仰头。”
沈醉听话地仰起了头,岑浪举起瓷瓶,小心地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受伤于岑浪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他知道挨刀子那一下并不疼得多么过分,上药才是真正折磨人,越是好药,药性越烈,融在伤口上越是疼。
看沈醉表情没有半丝变化,也吃不准对方到底疼不疼,便开口问道:“疼么?”
“不疼。”沈醉道。
那应该就是很疼了。
岑浪拿起桌上的新纱布,重新缠在沈醉脖子上,又低头解开沈醉肋下的纱布。
肋下的伤刚凝成血痂,正是绝不能碰水的时候。
纱布全系好了。
得把浴桶端出去。
他扎了个马步,双手抱住浴桶往起抬浴桶纹丝不动。
这么沉!
竟还有他搬不动的东西!
又不信邪地试验几次,险些闪着腰,只好松开手。
还是叫那些绿皮小妖把浴桶扛出去吧。
身后忽然响起窸窣淅沥的水声。
岑浪转回身,看见沈醉在浴桶里浸一条巾帕。
见他回头,沈醉解释道:“我还是想擦一擦,身上不舒服。”
岑浪很是挫败,他现自己根本拗不过这小子,天人交战一番,走上前,朝沈醉伸出手:“给我,我帮你擦。省的你弄湿我刚缠好的纱布。”
岑浪打湿巾帕,拧干了水,覆在沈醉背上放轻力道擦拭。
明明是个比他还高上些许的男子,他却总觉着自己在擦那只毛茸茸的小鸟。要顺着羽毛生长的方向细细地擦,仿佛伺弄一枝娇贵的花。
若不是会飞,其实阿捡小时候长得更像一只小鸡。
翅膀短,绒毛薄薄一层,头顶还有点秃。
那时也是,一定要拧干了巾帕的水,才能擦这只鸟,这只鸟若是被溅上了水,每每反应都特别大。
他的手指嵌入沈醉的丝之间,摆弄着沈醉滑得不像话的头,无意间看到几滴水从巾帕渗下去,快慢不均地在沈醉背上依次滑落,他愣了愣,不禁脱口而出:“你以前不是最怕水么,淋上一滴得甩好半天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