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默寒也说过,自己是被连山肃的“佛口蛇心”术法操纵放大了恶念,才会诬陷他谋反,才会折磨他三个月,才会射杀阿捡。
如果根本没有一万个傀儡,他确确实实斩杀了王老板和爆小石,还有数不出个数的无妄妖众……
手腕蓦地被一把钳住,思绪中断,沈惊鸿被迫看向面前的沈醉。
他坐在地上,沈醉半蹲于他面前,比他高出一大段,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这么怕自己的手沾上无辜之人的血?”
那声音柔和至极,但无端让他背脊凉。
沈惊鸿怔了怔,看不懂沈醉眸中的情绪,哑着嗓子应道:“阿捡?”
沈醉:“杀我无所谓,杀掉无辜的人就接受不了了?”顿了顿,松开他的手腕,嗤笑道:“没错,他们无辜,我不无辜。”
沈醉的目光细细地沿着他的眼睛落到唇上:“我爱了你,所以我活该死在你手里?”
沈惊鸿正处在一片混乱之中,看着眼前的沈醉也变得陌生,本能地伸出手抓住这人手臂:“你……怎么了?”
沈醉弯起唇,笑得真的很开心似的,抬起手用手背刮了刮沈惊鸿的脸颊:“就在刚刚,我终于想到了治你的办法。”
沈醉凑他更近,手指移到他的耳廓,一边顺着耳上软骨轮廓摩挲,一边轻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在乎过别人的死活。费心思去保护同族,也无非是因为你当初的一句话。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和司默寒在院子里争辩。我虽听不见,但看得见依稀的人影,我问柳素问生了什么,她把你们说的话写在我手掌上。”
沈醉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司默寒说我是妖,让你杀我,你怎么说的?”
沈惊鸿记得,虽然不明白沈醉为何在这时提起,仍是原样复述自己曾说过的话:“阿捡虽是妖,可秉性纯良。”
沈醉又笑起来,甚至抬起手掌拍出两下突兀的掌声。须臾,那目光沉淀下来,静静地与他对视,目光中毫无笑意,唇角下方却露出两个对称的精致梨涡。
沈惊鸿知道这人此时的笑绝不出于开心。
那双幽深的瞳仁一点点布上鲜红,凑他更近:“你一句秉性纯良,我就将这话刻入骨髓,时时谨记与人为善。你那时说的对,我真是蠢。沈惊鸿,这句秉性纯良,还给你。我不要了。”
第六十八章现在装什么贞洁?
沈惊鸿脑中一片混沌,完全没预料到沈醉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一次失控。
他不喜欢在这个笼子里,感觉真的变成了被人豢养的玩物。
他玩命地挣,反倒被沈醉拽来锁链拴住了手脚。
沈醉故意将他摆成羞耻的姿势,摁住他:“挣什么?别忘了,你第一次见我就张开了腿,现在装什么贞洁?”
血尽数凉尽,像有无数把小刀戳刺着经脉血肉。
脑中一句句话语交叠在一起,吵得他想喊叫,可他什么声音也没出。
他守边陲时,回家频率从最初的半年一次,逐渐变为一年一次,最后三年未归。
其实他得了休沐故意不回家的原因正是阿捡。
他不是傻子,他的眼睛也不盲,他看见过那少年如何小心翼翼地变成孩童模样,他也梦见过那具抽条成颀长身形的身体如何抱住他。
一切都朝他没料想到的方向变化的那一刻,是他某日被酒友放了鸽子,提前到家,偶然间听见那少年与司再遇说话。
司再遇一边在少年手掌上写一边嘴上念叨:“你师父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贼着呢,昨晚跟你说睡觉,哄你睡了,他又出去喝酒。”
少年摇摇头,语缓慢,吐字格外清晰:“可我觉得师父最好,你说的我不信,他说的,哪怕是骗我,我也信他。”
沈惊鸿措手不及,一颗心登时就跳错了。
他闭上眼,不敢让自己记住那张脸,于是梦里的少年总有一张模糊的脸。
他太恐慌,每当要记起那少年的一颦一笑,转头就灌自己几坛烈酒。
实在管不住自己的梦,索性从此不睡熟,也不是很难,最开始有些遭罪,久了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