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南海玄女说起这颗痣的来历,岑浪已经不是难过了,好像平白被刺了一剑似的。
他屏住呼吸凑近听了一会儿,听见沈醉的呼吸声均匀绵长,知道沈醉只是睡沉了。
抓住这人的手,摸到掌心,确认那掌心温热,放下心来翼族抗寒的本事最强,即便是人形,也不怎么怕冷。
但他不想叫大雪再度积在沈醉身上。
岑浪起身,先是将怀里两个香喷喷的肉饼放在供台上,而后脱掉冻得硬邦邦的外衫,抬头看了看屋顶破洞的位置,挪了两步站到正下方,双手撑起外衫,挡住地上睡觉的沈醉。
五更的锣声远远传进耳。
岑浪一下子想起来沈醉为什么叫沈醉了。
他总怕自己取名取不好,便迟迟没有给这孩子取大名。
一晚喝得酩酊,阿捡突然跑到凉亭与他提取名的事。
他头疼欲裂,别说给阿捡取名,连自己叫啥都不记得了。
“不行不行,等明天再说,今晚喝太醉……”叨叨了好一会儿,想起阿捡虽然会开口说话,但却是压根儿听不见,便捉过阿捡的手,在阿捡掌心歪歪斜斜写完一个“醉”字,就跑到树下扶着树吐去了。
阿捡把那个字当成给他取的名字了。
第十章本座会飞
窸窸窣窣的轻响从下方传来。
岑浪正回忆过去的事儿一时恍惚,后知后觉意识到轻响是沈醉转醒,来不及晾干湿润的眼眶,就听沈醉问道:“你怎么了?”
岑浪放下支起的外衫,匆忙抹了抹眼睛,道:“没事儿……雪进眼睛里了。”
顺势重新穿好外衫,系上衣带,见沈醉毫无动静,瞥去一眼,看见沈醉正仰头注视着墙上的壁画。
同眼泪不一样,那抹盈上沈醉眼角的血痕格外明显。
岑浪忙问:“你怎么了?”
沈醉别过头:“雪进眼睛。”
说完,抬起袖口要擦眼睛,岑浪蹲下来一把捉住沈醉手臂,用自己玄色袖口给沈醉小心翼翼擦了眼角的血,温声道:“你穿的是白衣,蹭上血太明显。”
他当然明白沈醉不是被雪刮进眼睛,心疼之余,对那壁画上的自己莫名多出几分敌意:“死了一千年,还让你哭的出,这人不就是个粗莽武夫,哪儿来那么大能耐让你惦记成这样……”
话没说完,脖子一紧,沈醉突然薅住他衣领,语气寒下来:“别以为与我睡过,我就舍不得杀你。你再敢对师父有一个字不敬……”
岑浪被这一下薅太紧,刚才没咽回去的眼泪簌簌淌下来,沈醉盯着他,神色变了变,倏然松开他。
风呼呼地吹,雪蒙蒙地飞。
沈醉朝着壁画跪得腰板笔直,扫了眼旁边站着的他:“跪下,给我师父磕头。”
岑浪挑起一边眉梢儿盯着墙上的画。
暗想:这也忒怪,我要是想给自个儿磕头,对着镜子磕就行。
想着,把视线从壁画上撕下来,抬起一根手指搔了搔头:“要不我还是给赤翼马磕一个吧?”
没想到岑浪这番犹豫,却被沈醉解读成出别样的意思。
沈醉:“你在想师父为何和你长得那般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