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奕凡道:“没有。我们要开始立家规。”
樊胜美扑哧一笑,抢出电梯:“我真受不了你们,等晚上见了王柏川,要狠狠折腾他去。”
但在两人进入2201室,就在门口激吻的时候,一个不屈不挠的电话打断了包奕凡的激情发挥,尤其是他掏出来一看,显示是他妈妈。
“我下午坐着没事,给几个老客户打问候电话,咦,老沈怎么说
你去了他那儿,还问他借车、借司机什么的?还连夜跑到海市,接走两个莫名其妙的人。”
包奕凡一听,脸色大变。当时只是借车去探视,想不到于心不忍花钱将人接了回来,后来都来不及对老沈细细嘱咐,想不到被妈妈歪打正着打了个时间差,事情就这么巧。
“嗯,有这事,回头跟你说。”此时安迪正贴在他身上,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脸也黄了。
“到底是什么事?你怎么跟一个疯子搅一块儿?你连夜把人接到海市干什么?妈妈不放心啊,你这么重视这件事,我越想越糊涂呢。”
“我资助那孩子多年,有点儿感情。这回那孩子得病,我索性把他妈妈带上,一起到海市看专家门诊。这几天我会住在安迪这儿,顺便把安迪的生活安排好。妈,你不用替我担心。出去玩的行李准备好了没有?一定要准备几套礼服。”
“知道了。你现在跟安迪在一起?”
“嗯,准备吃晚饭。家里开饭了吗?”
包太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吃饭吧。”就果断挂了电话。
安迪这才敢出声:“全完了。”包奕凡也皱起眉头。他熟悉妈妈的脾性,从妈妈不拖泥带水地挂断电话来看,妈妈起疑心了,而且矛头直指安迪,必定追问到底。
“完了,我昨晚说过,我会被你把人带走的决定害死。我还是百密一疏,百密一疏……”说到这儿,安
迪还是理智地止住,但仍满脸惊惶地看着包奕凡,所有的责备都已写在脸上。就是因为包奕凡昨晚那个愚蠢的决定。
“你先吃饭,我立刻联系老沈。”
“不用了,你妈肯定已经从老沈那儿了解到所有,要不然她不会打草惊蛇。我只有一个主意,你回到你妈身边吧,要不然她迟早会把我抽筋剥皮。为了你,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包奕凡很想说,事情交给他,相信他。可他说不出口。这件事,本身就是他搞砸的,不管安迪信不信他,他也没脸说出要安迪相信的话。
“给我三天时间,处理这件事。你暂时别作其他决定,好吗?”
“我完全不指望你妈能偃旗息鼓。她完全不可能接受我,一个疯子的女儿,疯子的外孙女,还可能生出你的小疯子儿女。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击退我,让我身败名裂,把我赶出我赖以生存的业界。而且,我不排除她会把我逼疯。并不一定是她有意要把我逼疯,而是我本身脆弱,不堪一击。我不会拿这件事冒险。”
“给我三天。如果三天内解决不了问题,我……会做最有利于你的选择。”
“三天……”安迪茫然,“一个小时就可以天翻地覆,何况三天。你走吧。这屋里凡是你的东西都带走,我躲阳台上等你离开。请原谅我的不堪一击,这是遗传,我除了过度自保,别无他法。”
包奕凡已经感觉到安迪全身的
颤抖。他抱紧她,不让她走开。她的颤抖、她的担忧和害怕,他完全感知到。这个一向太强悍的女人,此时才让他有了真实的感觉,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爱不再彷徨无依。
“我这就订票,明早回。我爱你,我会竭尽全力弥补我的过错。一定给我三天,别逃跑,求你。”
“如果我说,我要用这辈子剩余的优质生命来赌你的要求,你还敢求我答应吗?我敢跟你赌吗?你还是走吧。”
“从我们交往的第一天起,你一直在把我往外推,我一直以为是我哪儿做得不对,今天我才明白,你一直害怕有这么一天。我刚才在车库跟你说,你要学会开单子给我,我们现在开始着手做这件事。我们坐下来谈。你对此事考虑得比较多,我们将如今面对的最大难题拆分,寻求最优解。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在一起,也是我们的共同目标。”
安迪根本听不进去,极度焦虑如三昧真火,烧得她焦头烂额:“水,放我喝水。再透个底,我一向神经质,一紧张就离不开水,行了吧?放开我吧,对你最好。”
包奕凡只知道安迪手不离水,越紧张喝得越多,想不到也有讲究。但他没放手。他知道,这一放手就意味着永远放手。他将安迪拥到厨房,看着她贪婪地大口大口喝水,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托住杯底,担心安迪那两只发抖的手捧不住水杯。他终于见识到安
迪失控的一面,那么苍白,那么柔弱无助,令人彻底心疼。
“你需要我!”包奕凡肯定地说,将空杯从安迪手中拿开,放到桌上,又倒满水,“你需要我!”他像一个慈父抚摸婴儿,耐心地安抚等待,等待安迪情绪平复。
安迪又抓起水杯,她养了三个多月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垂入茶杯。她极不耐烦地甩头,想甩开头发,可越甩越乱。包奕凡伸手,帮她将那缕不听话的头发夹到耳朵后面。安迪扭头,几乎是阴恻恻、直勾勾地看着包奕凡。包奕凡哭笑不得:“我这么不值得你眷恋?动不动就可以轻易放弃我?”
“你这话诛心。我迫不得已接受你,迫不得已放弃你。”
“OK,刚才是激将法测试题,测试结果表明你已恢复平静。别走开,我到阳台打个电话,跟我妈谈谈。”包奕凡施出人肉包子大法,捧住安迪的脸深吻半天,才拉开阳台的窗帘。但他关闭通往阳台的落地门后,仍然两眼关注着屋里安迪的动静。他是妈妈的儿子,当然不愿成为妈妈的敌人,他得尝试将两个女人拉到同一阵营。
安迪没动,两眼发绿地看着包奕凡走去阳台。他要赖在她身边,千方百计,她完全没有办法赶走他。可他在身边,意味着包太绝不会停止斗争。她得如何赶走他?那家伙安营扎寨似的,舒舒服服地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两腿伸得老长
,像是在晒月亮。只是,闲散的姿势没维持多久,很快,腿收了回来,人离开椅背,过了会儿,手臂开始有力地做出各种姿势,显然,肢体语言表明,母子谈判不顺。
安迪早知包太不是个容易说服的人,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包奕凡打完母子谈判电话,却不回屋,而是再接再厉打其他电话。而包太的电话却追到了安迪的手机上:“安迪,我对你个人并无恶意。我对你的态度,完全取决于我儿子……”
“呃,我正头痛这件事,我在与你儿子谈结束关系,你有事请找你儿子吧。”
“既然如此,我只问一件事,你肚子里包家的孩子怎么办?”
“我非常诚恳地建议你劝说你儿子,我愿意签署任何法律文书,中心思想我先想到的有两条,包家任何人不得探望孩子,孩子不继承包家任何财产。”
“好。我咨询一下律师,看怎么草拟文件。”
“我忘了一条,孩子成年后,不承担赡养包家任何人的义务,包家无处置孩子任何财产的权利。不好意思,可预见的将来,我的财产会超越包家,我不得不提防。请你让律师以绝不拖泥带水为宗旨,草拟条款。”
包太那儿反而沉默了,好久才问:“你弟弟怎么是疯子?你家还有几个兄弟姐妹?都在做什么?”
“很抱歉,我不知道有几个兄弟姐妹,也不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目前找到
的只有这一个,很不幸,是限制行为能力人。”
“你妈妈……”
“你去问魏国强。我三岁时已经在孤儿院,没记忆。”
包奕凡打了另一个电话后进来,惊讶地看到安迪与他妈镇定自若地聊天。他不知道两人之前都谈了些什么,但已足够他惊出一身冷汗。
“你年轻人忙,我可以帮你去找出身世。”